清楚她狼狈而惊惧、瑟瑟发抖的模样杏枝吃了一惊,忙飞奔上前扶她:“大奶奶,您怎么了!”
“啊!死人了!死人了!好多血,好多血呀!”一名女尼突然指着顾芳姿尖叫起来。
杏枝等朝地上那女子望去,那一滩鲜血触目惊心,令人胆颤,不由得一个个都白了脸惊叫起来……
青州衙门的监狱中,桑婉静静的抱膝坐在墙边的床上。
好在时家家大业大,同洪知州关系也向来好,又有时三老爷和桑于飞两人的关系,桑婉虽收押在监,却没有受到什么刁难虐待。牢房也是单独一间,地上收拾得很干净,床褥等皆是崭新的,桌子上还点着灯、焚着香。
可饶是如此,监狱到底是监狱,这儿的阴暗潮湿、气味浑浊难闻却是谁也没法改变的。更何况桑婉今日才刚刚受了一场极大的刺激和惊吓,还差点儿动了胎气,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就被送到了这儿。
她呆呆的抱膝坐在床上一角,头埋在膝盖中,脸色发白,身子轻颤,咬着发白的唇,回想起上午那可怕的一幕,仍旧觉得胆颤心惊恍若梦中,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她居然杀人了!顾芳姿,居然死在了她的手里!
沉闷而单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桑婉浑然不觉,仍旧呆呆怔怔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那牢房上的铁锁哐啷哐啷的响起来,她才轻轻抬起头朝那边看过去。
她的眼睛骤然一亮,哭叫道:“凤举、凤举!”不顾一切的跌跌撞撞奔过去。
“婉娘!”时凤举进来连忙一把抱住她。
“凤举!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想杀她,我没有……”桑婉紧紧的抱着时凤举,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紧紧的抱着他,仿佛抱着救命稻草、最后的依靠,仿佛她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泪水簌簌而下,她哭得声咽气堵,语无伦次,紧紧的抱着她不肯松开一分一毫。
“我知道,我知道!”时凤举见她惊吓狼狈成这样心如刀绞,轻轻拍拂着她的背后柔声安慰道:“婉娘别哭,我知道,我都知道!快别哭了,来,咱们坐下好好说话!”
时凤举欲拉开她,桑婉却更紧的抱住他:“不要!不要丢下我,凤举,不要!”
“我怎会丢下你!”时凤举一叹,强行将她的手掰开,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掌中,放在唇边怜爱亲吻,“婉娘,你别这样,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你这样总是哭,会伤到孩子的!你是我的妻,我怎么会丢下你呢!我会救你出去的,放心!”
“孩子?”桑婉一怔微微变色,慌忙收住了泪,痴痴望着他道:“真的?你真的会救我出去吗?”
“当然!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救你出去!婉娘,我不会抛下你不管。”时凤举见她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心中一松,揽着她过去在床沿坐下,勉强微笑道:“婉娘,别怕!”
桑婉呆呆的望着他,忽然又流泪道:“我,我出不去了!凤举,真的是我杀了她,她,她真的死在我的手里……”
“婉娘!”时凤举轻轻掩住她的嘴,柔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跟我说说。婉娘,刚才那句话,再也不许提起,知道吗?”
“你不怪我?”桑婉有些迷惑望着他。
时凤举苦笑叹道:“婉娘,你是什么人难道我还会不清楚吗?你怎么会杀她呢?”况且,今日是观音娘娘诞辰,桑婉是去庙里进香,为自己和腹中孩儿祈福,即便退一万步说她有这个想法,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今天动手。这一点,时凤举心知肚明。反倒是顾芳姿——
“凤举!谢谢你,谢谢你信我!”桑婉忍不住又呜呜咽咽的流下泪来,心中酸酸涩涩。
“别哭了!”时凤举为她拭去泪水,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吻,拥着她柔声道:“你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桑婉鼻音浓浓的“嗯”了一声,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向时凤举说了一遍。
“我没有想到她会那么疯狂,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她的命!可是,可是——可是她到底是死在我的手里!凤举,我,我——”
“婉娘你没有错,”时凤举听毕亦唏嘘叹气不已,“这是她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不是婉娘你的错,婉娘,别把这事儿往自己身上扯,知道了吗?还有,这事儿别说了,跟谁都不要说。你要记住,是她自己误杀了自己,不是你杀了她。婉娘,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