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路刚进来没一会儿,就听到把角病床咯吱咯吱响,一中年人痛苦、缓慢下床,拽把手纸去厕所。
十五分钟后,中年人慢慢回房。他隔壁床居然也没睡,小声问:“拉了没?”
那人痛苦摇头,慢慢上床,继续努力睡觉。
再过没多久,对面床开始打呼噜,那家伙地动山摇的咣咣响,白路叹为观止,就这水平,绝对可以申请世界记录。
在他感慨以后没多久,隔壁病友也开始打呼噜,这哥俩赛着伴儿的拼谁声音大,绝对是此起彼伏。
白路要出离愤怒了,继续狂骂邵成义,我到底欠你多少钱,你这么对我?安排在痔疮患者中间不说,居然还是八人间?
这哥俩打会儿呼噜,斜对角一家伙被弄醒,实在忍受不了这哥俩的呼声,慢慢挪下地,推推俩家伙。这家伙绝对是神手再世,只轻轻一推,两位呼噜大神马上停止不打。
他们不打了,别的人睡不着啊,有人冲推神苦笑道:“这呼噜,没治了。”
推神点头,深有同感。然后酝酿酝酿情绪,拿手纸去厕所。
对于痔疮患者来说,手术后上厕所,那就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刑罚,那个悲惨,那个痛苦。
明明肚子里憋着东西,去蹲上半天,硬是排不出来。还不敢使劲,一使劲就痛,那种痛绝对让你欲仙欲死。
痔疮患者和别的手术不同,每天都要换药,主要原因是伤口被不断撑裂,必须及时做处理。
推神去痛苦半天,郁闷回来,隔壁床问:“出来没?”
在痔疮患者的传奇病房里,只要有病人出门,过会儿时间再回来,其他病友肯定会问“拉了没”,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打招呼语言。顺便也是病友们的快乐之源。
每一个都是屁股忍痛,排便不畅,一定要别人和自己一样不畅,那才会爽。
假如某个人回来说:“便了。”
这就有了严格的等级之分,从此有了光环,和那些拉不出来的人分成两个世界。
当然,每一次排便都是一场战役,每一场战役都会有赢家和输家,这个排便光环会在每一个人的头上乱窜。
最悲剧的是明明有便意,去厕所排不出来,回来又想去厕所,来回瞎折腾,一小时折腾个三次、四次,那是绝对没问题。
这一晚上的白路就在大开眼界大开耳界,耳界是病友打呼噜磨牙说梦话,眼界是这帮家伙不定时起夜。
一直折腾到早上,白路服了,出门给邵成义打电话:“老邵,咱俩有仇么?”
老邵没明白咋回事,气道:“六点钟,现在是六点钟!你要死么?我三点才睡!”
“老子一夜没睡!”白路的声音更大。
“啊?为什么不睡觉?”邵成义忍着笑问话。
“你说,你把我安排在哪?”
邵成义说不知道。
“不知道你个脑袋!”白路正准备大发雷霆,隔壁床的五十多岁病友走过来说:“小点声,别生气别上火,不然你后面还得遭罪。”
白路看他一眼,那家伙拿着手纸要去厕所。
每一个医院早上的厕所都会很忙碌,肛肠科的厕所尤其忙碌,一个个皱着眉头思考国家大事一般,紧握手纸慢慢往里蹭,蹲下去后,时不时伴随两声咆哮,简直绝了,那是绝对的上下贯通,循环使力。
白路点点头,走到走廊一头继续打电话:“我要换病房。”
“没法换,再换就去妇产科了。”老邵说漏嘴,显然知道安排在哪个科室。
白路大怒:“果然是你安排的,老邵老邵,你等着。”
邵成义忍笑回话:“真不是我,是胡振兴。”关键时刻,就要毫不犹豫出卖队友。
白路忍着气说:“上午过来,我要换病房!”气呼呼挂掉电话。
在走廊溜达一圈,回转病房,一进屋,有人直问:“拉了没?”
白路哭笑不得,摇头没回话。
“没事,慢慢来,刚开始都这样,这事儿我有经验,多喝点儿蜂蜜,我早上就排出两大块。”
白路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悲哀啊,居然和一帮中年大叔比赛谁能大便?这曰子混的……不行,一定要保密!太丢人了。
刚才说话那大叔一脸荣耀感,好象能大便就是人生至高目标一样,给白路传授方便之道:“我看你那没蜂蜜?我这有,拿过去冲点儿。”大叔很豪爽,接着开始介绍蜂蜜:“我告诉你啊,买蜂蜜得会买,超市里的都不行,都是兑水的糖浆,看颜色就不对,我这是在林场拿回来的,你看这成色,你摸一下,都是硬硬的一块一块,巨贵,没门子还买不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