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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于燕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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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有种无力的挫折感。

    从容城转到自己乡里的班车,就是中巴车了,气氛就显得火爆粗俗些。自己的行李太大,必须装上车顶的行李架上。自己当然提不动,好在同一个乡的旅客都算是老乡,几个中年男性,义务当起了搬运工,上行李,用网子扎好的工作,干得有模有样,给他们的报偿,只需要你用家乡话,用一个笑脸,给别人说声:“谢谢!老乡。”

    此时上车的,都是本乡在外打工回家的老乡,只要一句家乡话,他们就满足了。他们从千里之外赶回来,不就是为了听这个口音吗?

    尽管那些男人们叨着烟随意吐着呛人的气味,甚至有随地吐痰的毛病,尽管那些女人嘴里吃着瓜子,还说些带脏话的词汇。但是,他们的语言是真诚的,他们的笑脸是真诚的。况且,坐在这个车上的,都是回家的人。

    过去有一句话叫“近乡情更怯”,这不适用于这些远方回来的游子。应该改成:“近乡情更浓”,这种喜悦的浓情,在车上大声的交谈中,就可以感受得到了。

    他们大声谈论着,在外打工的际遇,挣多少钱,或者在什么厂。他们向司机询问乡里的变化,哪里修了路,哪里盖了楼。他们相互之间问对方的村庄,问候曾经都认识的人。甚至,有几个人之间,还因为共同的亲戚共同的同学共同的朋友,认成了一家人。

    他们把打工期间说的夹生普通话藏起来了,努力大声地复习着家乡的话语。回家可不敢说外地话,怕家里人笑话。“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这是要不得的。

    此时的他们,没人谈论在外地的辛酸,没人谈论任何痛苦的遭遇,他们只是高兴,因为要回家了,要面对最牵挂自己的人。

    燕子身边坐着一个少妇,算是比较文静的了。她与燕子说着家乡话,不停地拿出手机,给燕子看,手机里的照片上,是她已经两岁多的女儿,一年没见女儿了,女儿天天长变样,而作为母亲,那一种思念,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你女儿长得真漂亮”燕子说这话时,并不是单纯的礼貌。此时的一切,包括车子外面飞逝的田野,都是漂亮的。那熟悉的草木在风中起伏,好像在欢迎这些离家太久的故乡人。此时人们说的话都是美言,都是发自内心的快乐与赞叹。甚至是,带着脏字眼的赞叹,才可以表达出这种奔腾。

    “你也长得漂亮”对方这一句,让燕子猝不及防。她脸红了,因为家乡人的赞扬。当你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你就回一次故乡吧,故乡的人会用你最能理解的方式,跟你说话。

    所有辛苦都是值得的,就凭这快乐的中巴车上那放浪的笑声,那直白的嗓音,以及那些骂骂咧咧的玩笑。所有的委屈都是值得的,就这故乡的草木在自然中对归来人的欢迎。当你看到这熟悉的一刻,你的心就会安定下来。你就是童年的那个你,就是那个在这里哭过笑过的你,就是那个泥土中爬行的你。

    有一句话说得好:睡在地上,不会掉下来。

    农村人到城里打工,心是虚的。只有回归泥土,才会踏实。听鸡的鸣叫,看狗的窜跑,柴草在灶膛里燃出香味,田野边飞着的几只小鸟。

    车子用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乡场上。

    此时,人们下车的心情是比较急迫的,尽管现在只是下午四点钟,离晚饭时间还早,但大家又要找车或者步行,才能够到家。车上混熟悉了的人,甚至相互邀约到自己家里去吃饭。当然,得到的肯定是谢绝。已经到家门口了,还有什么理由不飞奔回去呢?

    这个乡场,燕子是不太熟悉的。毕竟从小学时在村小读过几年,然后就直接上了容城读书,在乡场上的时间很少,偶尔在小时候同父母一起来过,所以也没多少亲切感。

    当中年大叔们把她的行李从车顶拿下来的时候,燕子才明白,真正的考验来了。这么重的两个箱子,再加上自己身上这个挎包,不仅重,而且体积大,要拖起来,是非常费力的。

    过去回家,偶尔也有摩托车带,但是要等些时间。毕竟这些生意,也只有过年过节,外地人回来的高峰期,才有人做。许多就是农民,在农闲时,出来挣些打杂钱。

    从乡场到村里,有十几里路,虽然也称得上是公路,但不是水泥路,都是碎石路面,如果碰上下雨,一脚泥一路坑,是非常难走的。一般,只有摩托车,可以到家。

    这种碎石路面,拖箱子是不可能的。过去燕子可以走一个把小时回家,但有了这两个箱子,靠走是不行的。拖又拖不动就必须找车了,但摩托车,不可能又拖箱子又拖人,这就比较麻烦了。

    正在此时,燕子听到有人在喊:“你是于家畈的?”

    这正是燕子的村子名,她循声望去,一个中年妇女,正骑在一个三轮摩托车上,望着她。这个人面容有些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她是谁。

    两眼对望,是熟人无疑了。那中年妇女跳下车来向燕子走近:“是不是燕子呢?”

    于燕愣住了,突然意识到,这肯定是老乡了。“你是?”

    “我是张表嫂,你忘了?陈刘余那个张表嫂。”

    “哎呀,原来是表嫂呢。”燕子想起来了,这个张表嫂,原来就住在公路边,是陈刘余村的。顾名思义,所谓陈刘余村,就是三个大姓组成的村。而这个所谓的表嫂,与燕子家究竟有什么亲戚关系,已经没人说得清楚了。农村人,总能够从上一辈甚至上上辈的关系中,攀点亲戚。

    燕子妈跟她关系比较好,每次到乡场,从于家畈出发,总要经过陈刘余村的,燕子妈就总要到公路边,在张表嫂家里坐一坐,喝口水。当然,每次来,燕子妈也不会空着手,带几把菜送人,或者一点板粟之类的土产。对方把燕子妈叫婶娘,也不知是从哪里论起的。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你这是从哪里回来呢?”

    “武汉。”

    “怪不得,在大城市工作,穿得也洋气,人也漂亮了。”

    燕子不好意思谦虚或者接话,只得问到:“表嫂,你在这里干么事呢?”

    “不是来接你吗?”表嫂一边说一边问:“看不看得起表嫂这个摩托车,又吹风又抖的,莫不是有小汽车来接你吧?”

    “没有没有,正愁没得车呢”燕子听表嫂的话,就知道,她不是父母派来接自己的,而是在做拉客人的生意。“我这多东西,还正需要你这种车呢。多少钱呢?”

    “哎呀,我们之间,难道就是这钱钱钱的?还叫不叫表嫂了呢?不谈钱,送你回家。”

    这种客气是农村人普遍现象,嘴上都亲热,也不谈钱,但是,人家付出了,你必须得给钱,给钱的时候,人家也要推辞,但你必须强行交到别人手上。既做生意,又保持一家人的亲热状态,才是正确的姿势。

    表嫂是典型的劳动妇女,田野的农民是不分性别的,就像是泥土,对待花与草的态度都是一样。她很快就把燕子的行李装到车上,燕子也坐到了后面,发现后面,居然绑了一块包着海绵的木板,是人坐的地方。看来,她是专门做这种生意的了。

    这条路已经被硬化了,全是水泥路面,燕子感到很新奇。这个三轮摩托是电动的,噪声很小,再加上速度不快,风就不大,燕子有机会,跟表嫂聊了起来。

    “这都是水泥路了吗?么时候修的?”

    “就夏天时修的,直到我们村。但是,我们村到你们村还是碎石路,估计明年也要修水泥路了吧,反正是政府出钱的事,我们也不晓得呢。”

    水泥路就非常平稳了,那充满泥土香味的风,把燕子的头发撩起来,有一个音乐,燕子听过,就有那个味道扬鞭催马运粮忙,那是一种得意的味道,有许多骄傲在里面。

    车子很快就到了陈刘余村,路过表嫂家时,表嫂停了一下,邀请燕子到她家喝口水,燕子客气地谢绝了。她到家里,拿出一包东西塞给燕子:“自己做的豆豉,给婶娘拿去”,燕子要推辞,她强行放在车上:“就算拜年的,嫌坏了?”

    燕子没办法,只得收下,要不然,这是看不起人的表现。

    表嫂开着车,摇摇晃晃地上了碎石路面,而车上的燕子在努力地保持着平衡,一只手抓住车帮,另一只手在自己包里面掏出二百元钱,塞进了一个红包里。

    这是对拜年的回礼,还包括车钱。农村人最讲究,如果不给钱一个高尚的理由,对方会很难接受的。好事成双,过年嘛,讨的就是这个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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