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染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胶在她身上的凤眸已徐徐掠开,从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男人长如蝶翅的黑睫微微一垂,敛下了眼底深处所有情绪。
自以为是的男人!
她还没开口,他就已经自说自话地在心底替她回答了,是吗?
那么从头到尾,他又何曾信过她?
打从今日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已经从心底笃定了她是早有预谋要和慕容殇走,从始至终,他甚至没有问过她一句,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信任吗——如此不平等?
心中气苦,她也没去解释,反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既然他不信,那就随他去。
原本马车里的氛围就已经很古怪,经过这么一场不算谈话的谈话,凝固的空气更是像被抽干了一样,滞闷得让人呼吸不过来。
苏紫染的视线貌似是透过车帘落在窗外的风景上,可实际上,她的眼梢却分秒没能离开马车里那两个男人,生怕她一个不注意,这两人就会掐起架来。
良久的静谧,车里忽然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也不知是谁发出的。
慕容殇眼梢轻抬,当那清俊淡漠的眸光一落在她身上,就立刻化作柔情的一汪春水~一~本~读~小说 ybdu般,神色关切地问道:“紫染,你现下感觉身子如何,有没有什么不适的症状?”像是怕某人误会一般,末了,他又补充一句:“用了假死药,刚醒来的时候可能会出现一些头晕或是犯恶心的现象。”
苏紫染心中顿时涌入一股暖流。
身为一国之君,他又何须向任何人解释?
可为了她,他却甘愿放低姿态,做一些他根本无需做的事。
“还好。”她弯了弯唇,眼角的余光轻轻划过马车里另一个眼睑微阖的男人身上,表面上是完全不经意的动作,唯有眉心轻绞的那一抹郁猝出卖了她的心,顿了顿,她继而补充道:“刚醒来的时候确实有些不适,现在已经好多了。”
像是看穿了她的内心一般,慕容殇眸光轻凝,淡淡地垂了垂眼帘,复又抬眸看她,薄唇微微一抿,笑道:“是我不好,早前特地备了些药给你,后来却因为……”说到这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话语微微一顿,轻轻掠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才道:“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害你白白受了那份苦楚,都是我的错。”
“感情是有药的?”苏紫染心中诧异,最终却是无奈地苦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娇憨的抱怨嗔怒,“你都不知道我那时候多难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连路都走不稳,你竟然不知道将药拿出来!”
慕容殇哪里见过她这幅模样,心神一荡,眸中水光熠熠,如同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潋滟璀璨。
虽然知道她此刻还是做戏的成分居多,他却不愿多做他想,只当这是两人之间的一次寻常交谈,宠溺地点点头,薄削的唇瓣敛着一抹浅浅的弧度:“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谁知道你刚醒来就会碰上……那药此刻还在,你可要服下?”
虽然这话的中间只是停顿了片刻,可马车里剩余的两人有谁不知道他为何会有此停顿,又怎会不知道他本来想说的是什么?
苏紫染瞪了他一眼,反问:“现在都好了还服什么药?”
将将说罢,颊上蓦地一热,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胶住了一般,她愕然抬眸,就见男人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一双玄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在她身上。
深沉中泛着冷幽,似乎有墨遂、有深沉、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最最令人难以察觉的,是歉疚?
她不懂。
她说这话原也不是为了博他歉疚,若是果真如此,她从前就这么做了,哪里还会等到此刻?
她只是在想,聪明如他,会不会从她的话里辨出一丝隐含的东西,比如,她在他来的时候才刚刚醒来,那么她是不是可能并非自愿、而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送出了大理寺的牢房?
可是看他现在这样子,似乎只领略到了最浅层的含义。
苏紫染有些挫败地想,原来他也会有这么不开窍的时候,还偏偏是这种时候。
终于,在天蒙蒙黑的时候,马车回到了天阙京城之中。
夕阳斜射,半蓝的天空中,白云朵朵,红霞片片,黑雾蒙蒙,奇特的搭配混在一起竟奇异地呈现出一种朦胧氤氲的美感。
马车先是在睿王府门前停下,苏紫染理所当然地被男人扔回了清风居,当然,是由他亲手抱着她从马车里出来,说是为了掩人耳目,还特意往她身上裹了条厚重的毯子,在这炎热的季节里险些没把她闷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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