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响彻天地。
不远处,一个将军扮相的人被粗绳捆绑,跪倒在地,头发凌乱,面目狰狞,身后还有两个士兵紧紧扣押着他的双手。
那人正是跟随镇南将军多年的李副将。
苏紫染眉头紧拧,收回悠远的眼神,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原本他们几乎都要成功混入漠渊军营,若非这个所谓忠心耿耿的李副将,只怕他们如今已经救出容恒了!
镇南将军满脸痛色,更多的却是悔不当初,枉他自认驰骋沙场多年,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还是败在自己人手里,更有甚者,他将自己唯一的儿子也赔了进去!
还记得昨夜,那位名唤小九的军师说可能是李副将出卖了他的时候,他起初也是震惊不已,可是越想越觉得不对,与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伙兵比起来,他自然是更相信那个跟了他多年的副将。更何况王爷对那军师的话也不置可否,只在最后的时候让他按照军师的话去做,所以他以为……
哎!
就是因为这份愚蠢的信任,他没有按照军师的话真的去试探李副将,而是把事情原原本本与对方说了一遍。在见到李副将那种又是震惊又是感激的神色时,他甚至还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一定是那位军师想多了,是军师不了解李副将的为人才会如此。
可是谁想到,就是这个跟随他多年的副将,就是这个深受他信任的副将,最终狠狠地背叛了他,给了他最为沉重的一击!
王爷昨夜连夜派了凌副将去查探容恒的踪迹,据说漠渊那边虽然把容恒当成了一个大筹码,原本却并没有派重病看守,若是能得容恒里应外合,想要营救也并非难事。可就是这个人把这则消息通知了漠渊,漠渊连夜将容恒转移,以至于让他们天阙大军落入如此境地。
漠渊那边的为首之人乃是漠渊的骠骑大将军李泽,听到天阙众将士的喊声,他不怒反喜,仰头哈哈大笑,好半响才停下来,对着君洛寒道:“睿王爷,想要本将放出那毛头小子也并非不可,我等都已经开出了条件,你睿王爷为何还要如此兴师动众地带兵来此?”
男人面色微沉,却涵养甚好的没有反唇相讥,深邃的眸光慢慢落在了对方大军中央。
苏紫染却是无论如何也气不过,大怒道:“素闻漠渊乃马背上的民族,万千铁骑更是横扫天下,谁知如今一见也不过如此,都还没有开打就已经知道实力不如我天阙,竟然干出此等下三滥的勾当,若是传了出去,怕是要惹天下人耻笑!”
李泽闻言,神色骤然一凛,哪里还有方才的满面春光,一张脸阴沉得遍布雾霾:“哪儿来的黄毛小儿,本将与你主帅对话之时,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你也说了,我们王爷乃是天阙主帅,而你不过一个漠渊的外姓将军罢了,又有什么资格与我们王爷对话?”
李泽一个只会打仗的莽夫,论起口才又哪里比得过她,恨恨道:“本将不跟你们废话,现在只问你们一句,你们到底答不答应本将的条件?”
镇南将军看了一眼君洛寒沉冷的面色,未等他开口,便勒着马缰绳策马往前两步,寒声道:“本将可以跟你走,但是要想我天阙退兵,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此话一出,天阙的士兵都面露异色,有些忧心忡忡,有些则是狠狠瞪着不远处的地上跪着的那个李副将——那个他们一直如对将军一般敬仰着的人物!
苏紫染亦是一滞,镇南将军做出这个决定可能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可是对于天阙众将士来说,行军之初就出了此等大事,军心何存?
更何况,漠渊既然会提出这个要求,最后镇南将军的路无外乎两条,要么就是归顺漠渊,成为一个天阙的叛将,要么就是死在漠渊,让天阙永远失去这么一位将领……可是仔细想想,对于这个忠心耿耿的将军来说,又怎么可能选择第一条路?
而对于容恒来说,若要用他父亲的命换他的命,只怕他的余生都会在自责中度过吧?
强压下心头惊疑,她微微侧目看着身旁的男人,依旧沉静如水的面容看得她焦心无比,眉心微微一蹙,几乎就要开口唤他。
只是未等她开口,男人眉峰一凛,一股强烈的威压自他周身散出,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对方:“李泽,本王可以答应你,我天阙大军即刻后退二十里,但是要本王交出镇南将军,本王绝不答应!”
啊!
众人又是一惊,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有此决定,诧异的同时却又不禁心生敬佩,原来看似铁面无情的睿王爷也并非真的不近人情,起码在这种时候,他就把将士的生死看得比战争的胜败来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