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是为了留客而特别建造的,左右两边各是七八间大小相同的厢房,在寺院的东北角,专门招待女客。中间种了一排梧桐,此时树上没有多少叶子了,显得格外萧瑟些。
臻琪不敢惹曹氏焦心,只顺着厢房外的游廊走动,臻璇和臻琳出来寻她,她才扭头低低笑了两声:“你们怕我跑远了不成?”
臻琳无奈摇头:“你也知道呀。就跟个猴儿似的闲不住。”
臻琪嘟了嘟嘴,不说话,眼睛却是各处张望,对方厢房的一间门突然来了,出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婆子,疾步往前头去了。
臻琪咦了一声,往那边仔细瞧了瞧。
臻璇不解,也跟着去看:“五姐姐。怎么了?”
臻琪抿着唇,道:“刚才那个似乎是傅二太太身边的毛妈妈,我不敢确定。”
臻琳看了一眼,想着这事要去回了曹氏。若是傅家人也在这里,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总要去问一声安。
曹氏也是这么个想法。叫了一个丫鬟去打听打听,若真的傅家的太太在,便不能失了礼数。
丫鬟去了一小会就回来了,垂手回话道:“是傅家二太太。初九那日傅家几位太太带着傅大奶奶一块来的,等做完了佛事,只二太太留在这里,听说是要戒斋七七四十九日。其余的都回去了。”
傅家那些人之间的关系,最熟悉的就是臻琪了。
见曹氏看着她,臻琪赶忙道:“二太太是二爷、三爷的嫡母,四爷是大太太生的,上头一个嫡兄。就是大爷。五爷、六爷都是三太太出的。底下的就更小了。”
曹氏听完,也就转过来了。
傅家大爷是老早就跟着几位老爷去了北疆的,这回二、三、四、五爷,这四个与臻律一块去。
二太太这两个儿子是头一回参军,只怕心里放不下,便来天宁寺求个安心。
曹氏想了想,与戴嬷嬷道:“妈妈去看看,若是二太太方便,我就过去坐坐。”
戴嬷嬷去了。没过一炷香的工夫,毛妈妈来了。
毛妈妈圆脸,富态,瞧着不像是将军家里的管事妈妈,反倒像是谁家的老太太。她进来行了礼,道:“我们太太说。劳您惦记着,只是她许了佛愿,这七七四十九天是不出厢房一步的,只好请您带着小姐们过去说说话。”
“妈妈客气了,我这儿带着三个小辈,自当是我们过去给二太太见礼。”说完便起身整整衣服头发,带着她们几个过去。
二太太约莫三十出头,慈眉善目的,一见臻琪就笑了起来:“五娘来了?过来挨着我坐。”
臻琪看了曹氏一眼,见曹氏点头,这才大大方方问了安,有丫鬟搬了小凳子在傅二太太边上,她便坐下了。
傅二太太与曹氏彼此见了礼,听曹氏介绍了臻琳和臻璇,笑着取了两串佛珠来:“来这里小住,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只这两串珠子,请了方丈念过的,给你们做个见面礼。”
臻琳和臻璇道了谢,便收下了。
傅二太太喝了一口素茶,笑着道:“也是巧了,五太太也来天宁寺上香。”
“可不是巧吗?”曹氏也笑了,看了臻琪一眼,“这丫头就一双眼睛厉害,说是瞧见了毛妈妈。”
傅二太太眼底带笑看了臻琪一眼:“这是惦记着我们呢,一眼就瞧了出来。”
正说着话,毛妈妈进来回,说是傅大奶奶送东西来了。
“这寺里不比家里,我瞧着这天气越发冷了,怕今夜下雪,二婶娘受了凉就不好了,就送些被子来。”
人来没瞧见,声音先传了进来,等从门外探进那张明艳脸庞的时候,话也就说完了。
傅大奶奶没防备屋里有外人,怔了一下,笑道:“二婶娘有客呢?我这样子是失礼了呢。”
傅二太太笑着冲她招了招手:“什么失礼不失礼的,都是自家人。”
傅大奶奶定睛一看,在傅二太太身边看到了臻琪,臻琪和臻琳、臻璇已经站起了身,福身问安。
傅大奶奶笑容一顿,很快又挂上了:“是五娘呀,你也来上香?”
臻琪点了点头,傅二太太接口道:“裴五太太带着几个孩子来上香,正巧遇上了,你也见见。”
傅大奶奶应了一声,垂着眼和曹氏见礼,曹氏是长辈,少不得要给见面礼,可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准备,这会儿只好褪了手上的一只白玉镯子送上。
傅大奶奶收了东西,让婆子把被褥都交给了毛妈妈,留了一句家里事多,就先回去了。
曹氏看她面上虽是挂着笑容,却是冷冷淡淡的一副疏离模样,心里觉得不妥当,等从傅二太太的厢房出来回了自己这边,便拉着臻琪,问道:“大奶奶脾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