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老太太梗着脖子道:“你为老不尊,上梁不正下梁歪!朝孩子出什么气,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三老太爷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跺脚道:“我为老不尊?我是不正的上梁?那好,臻徐怎么好好的做了官老爷?还打出一个好歹来,他这个年纪就胆敢如此,年纪再大一些,不是无法无天了!我裴家声望要折在这臭小子身上!还不如打死了算了!你不会教孩子,以后我来教!”
贾老太太叫三老太爷的火气冲得有些发虚,可再看一眼怀里哭得伤心的臻後,一下子又硬气了起来:“你教?你教什么?你那里乌烟瘴气三个狐狸精。跟了你学了坏,像老十六一样跟个丫鬟搞不清楚,你就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臻珧的出身是一桩丑事,这么多年过去了,裴家上下都不愿意多提,偏就贾老太太一副与她无关的样子挂在嘴皮子上,三老太爷只觉得头顶都在冒烟,扬手就要打贾老太太。
一时间屋里人求的求,拉的拉,直到周氏急急忙忙赶来,才算拖开了。
赵氏在一旁帮忙,手忙脚乱的也挨了几下,可她不觉得痛,她痛心的全是臻後。
三老太爷与贾老太太闹了一场,臻後的将来也没有一个说法,要是再跟着贾老太太,那是生生要毁了的,这次争执是一个机会,说不定也是最后的机会了,她怎么能错过。
待三老太爷气呼呼的被流兰、流竹扶了回去,贾老太太躺倒在床上休息,赵氏找了个空,去寻了周氏。
周氏自是晓得赵氏的来意,太阳穴跳个不停:“不是我不顾妯娌感情不肯帮你,实在是……你那婆婆,你也晓得的,她那个脾气,我们这一辈的哪个敢招惹她?躲都来不及。就算我强硬着以族长太太的身份去说她,她能听我一言半语的?她要是肯听啊,满玥也不会一顶轿子抬给别人做贵妾了。”
周氏说的这些赵氏怎么会不明白呢,一想到臻後的将来,当下泪眼婆娑,哑着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六嫂啊,我是真没了办法,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好好坏坏都指望他了。婆婆不好伺候我忍了,也安慰自己,我这还算好的,我家老爷总归是从婆婆肚子里出来的,四嫂的日子比我更难呢,她都撑过来了我也能坚持。可如今,臻徐这般有本事,中了进士做了官,四嫂是苦出头了,等四哥、四嫂和林姨娘跟着臻徐去了任上,那不是眼瞅着好日子有奔头了吗?我也没想臻後能跟臻徐一样,只盼他能懂事一些,知礼一些,也好少叫我们操些心。”
周氏闻言长叹了一口气,拍着赵氏的手,递给了她一块帕子:“都是当娘的,你的心情我省得。说起来臻徐是个争气的,也是个有决断的。四哥、四嫂也有能耐,就是瞒着三叔母送了臻徐走,要不然,臻徐不是给埋没了吗?现在好了,有家里护着,又有姻亲帮着,这差事做得好,升迁也少不了。我悄悄与你说,柳家二太太这次来出了给大伯母贺寿,主要是为了臻徐的婚事。她们柳家瞧中了,要把九娘配给臻徐。你也瞧见了,那九娘知书达理,又有嫡母宠爱,臻徐若有这么一个妻族,我们四嫂啊,真的是熬出头了。”
赵氏从未听说过此事,一时忘了哭,瞪大眼睛看着周氏:“六嫂,真有此事?我从未听婆母说过,四嫂也没有吐露过。”
“这种事情还能有假?那是柳家的姑娘,我还能胡诌坏人名声不成?”见赵氏赶忙摆手道歉,周氏压着声道,“你婆母那里还瞒着呢,说敢就这么往她跟前说啊。就她的性子,叫臻徐得这么一门亲事,能咽下去这口气?四嫂那是尝过一次闷声发大财了的,在想出办法之前,她可不敢漏了口风,叫三叔母把柳家给得罪了。四嫂也烦着呢,三叔母不点头,这门亲事就要吹了。”
“那可如何是好?臻徐年纪也大了,总归要定下来,不然底下几个都要拖着。从前是因为我那婆母在,说不了好亲,后来又进京念书,不好耽搁了。到了这会儿,时机正好,又是好亲,要是错过了打着灯笼也再难找了。”赵氏也替臻徐着急。
周氏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可不是嘛!要我说啊,能制服你婆婆的只有你那公爹了。”
赵氏浑身一颤,咬着唇细细琢磨了周氏的话,心里一点点清明起来,她看向周氏重重点了点头:“六嫂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个当口,我不替臻後争取一番,我也枉为人母了。”
赵氏是铁了心,直直就奔了水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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