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进了屋,见里头只剩下挽琴伺候,曦姐儿都不在,她估摸着臻璇说的是秘密事,便依着在杌子上坐了。
“妈妈,我这个月的葵水迟了十天了。”臻璇也顾不上羞涩不羞涩的,只压着声音把事情说了,“这几个月都会晚,却没有晚这么多过。”
陈妈妈一愣,再一想又忍不住笑了:“也许是又怀上了,也许是没有,请查大夫来把个脉?”
臻璇摇头:“月份这般浅,就怕切不准。万一弄错了,叫老祖宗、祖母那儿白欢喜一场。”
这话说得有道理。
臻璇生了曦姐儿才半年,无论是长生居还是听风苑里都不会催促,可万一闹个乌龙,下回就都盯着臻璇的肚子,越发添了压力了。
“奶奶别着急,再等个十天半个月的,若还不来再叫查大夫来看看。”陈妈妈建议道,“这段日子吃喝都小心一些,冰碗虽然解暑,奶奶千万别贪嘴。”
臻璇自然应下了。
臻璇虽然没贪嘴。不想没几日之后,老祖宗那里贪凉快多吃了几口冰,半夜里身子就不舒服了。
因着夜深,也没有往各院子里报。等天亮时各处起身,才晓得老祖宗病了。
郑老太太匆匆用了些早饭,便叫郑氏、臻璇、夏湖卿一块往长生居去。
刚进了门,外头又一阵问安声,何老太太领着二房女眷们来了。
两房见了礼,臻璇并未见到杨氏,便悄悄问了云氏一声。
云氏轻声道:“八个月了,大嫂想来都没哪个敢让她过来,老祖宗见了她越发要生气了。”
老祖宗念着晚辈们的肚子,就怕有个闪失。若杨氏就这么过来,冲到了药味,更加不好。
桂嬷嬷和湘翮伺候了一整夜,湘翮年纪轻些还好,桂嬷嬷岁数大了。整个人就有些没精神。
郑老太太问了湘翮几句,晓得老祖宗就是受了些凉,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到底年纪在那边,少不得要调理一段日子。
老祖宗晓得她们过来,不爱她们一群人在面前拥着,只留下了臻璇和云氏两个曾孙媳妇。其他人都散了。
说是伺疾,其实也没有多少事情。
桂嬷嬷去休息了,怡翮进来伺候,老祖宗阖眼躺在床上,听云氏说些趣事。
“到底是老了,不中用了。就那么几口冰。年轻时吃上两碗都不觉得难受。”老祖宗自嘲,又笑着与她们道,“趁着年轻,想吃什么赶紧吃了,可别等到牙齿松了。盯着看了半日下不去筷子。”
这话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臻璇赶紧换了个话题,与老祖宗说起了曦姐儿。
提到曦姐儿,老祖宗面上笑容更盛:“我屋里都是药味,冲得厉害,回头通通风,把曦姐儿抱来。”
臻璇应下了。
等陪着老祖宗用了些午饭,又避开了正午的日头,老祖宗才让她们各自回去。
臻璇出了长生居,想起许久不见的杨氏,便与云氏一道往二房去了。
似乎是怕惊扰了杨氏养胎,采芙院里很是安静。
正屋门口立着的小丫鬟见了臻璇和云氏,冲屋里传了一声,黄姨娘从里头出来,福身行礼。
“嫂嫂在歇午觉?”云氏问了一声。
黄姨娘笑着请她们进去:“奶奶孕中不喜睡,没有歇息呢。”
杨氏见了她们,面上也有喜色,等她们坐下,问了老祖宗身体,松了一口气:“无事就好。”
臻璇看着杨氏,她面色并不好,甚至有些消瘦了,显得肚子格外得大,正屋里也没其他丫鬟,端茶倒水全是黄姨娘亲力亲为。
杨氏看出臻璇所思,笑着解释道:“不喜欢让她们围着,黄氏一个顶三个呢,我用得惯。”
臻璇闻言,冲黄姨娘笑了。
黄姨娘与杨氏,就好比当年桃绫与臻璇,一个人里里外外全部打理了妥帖,最是放心的一个人。
“母亲!”响哥儿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也不等丫鬟打帘子,快步跑了进来。
响哥儿脸上还有些汗水,黄姨娘掏了帕子替他擦了擦脸:“响哥儿当心脚下,可千万慢些。”
响哥儿嬉笑着等黄姨娘替他收拾了,才蹬了鞋子爬上了榻子,坐在杨氏身边,笑着道:“二叔母、三叔母。妹妹呢,妹妹来了吗?”
这般着急,竟是急着见曦姐儿。
臻璇笑出了声,道:“曦姐儿没来,响哥儿想见曦姐儿,下回就到天一院里来。”
一听曦姐儿不在,响哥儿面上有一些失望,又听说下回能去天一院,他期待着看着杨氏。
杨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我大着肚子去不了,响哥儿要是想去,让奶娘带你过去。”
响哥儿得了承诺,兴高采烈点头,又接过了黄姨娘递给他的切成块的梨,笑嘻嘻吃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