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晶莹含泪,臻璇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别哭。”
夏湖卿咬着牙点头。
又等了两刻钟,查大夫才从里头出来。
所有人都盯着他,二老太爷颤着声问了一句:“怎么样?”
查大夫的额头上一层薄汗,他没顾上擦:“老祖宗醒是醒了,只不过到底上了年纪,又是病中,大奶奶突然过世她心里过不去,悲从中来,只能调养着。”
查大夫说的这些,所有人都明白。
老祖宗的确是年纪大了,因而只是夏日里贪吃了几口冰,就一直病到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些起色了,却因为杨氏受了刺激,一口气上不来就厥过去了。
夏颐卿站起来,薄唇紧抿着往里头望了一眼,问查大夫道:“比那一年如何?”
查大夫一愣,复又明白过来,那一年便是老祖宗急病、夏颐卿抬杜越娘冲喜的那一年。
臻璇垂眸。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那年老祖宗病得严重,也是一下子就倒下去了的。现在不一样,一来年纪越发大了,二来之前拖了那么久,底子大亏,不是轻易能够补救回来的了。”查大夫说得如此直白,“也许三个月,也许半年,也许一年。”
二老太爷原本还坐得笔直的身子突然脱力,瘫倒在椅子里,抬手覆住眼睛,无声长叹。
郑老太太站起来,向查大夫点点头:“我去看看老祖宗。”
大老爷与郑氏扶着郑老太太进去,夏颐卿看了臻璇一眼,臻璇会意,与夏湖卿、夏景卿一道跟着进去了。
寝房里并不亮堂,老祖宗躺在床上,面白如灰,了无生气。
臻璇突然想到了前几天,她抱着曦姐儿来看老祖宗的时候,老祖宗身体算不上好,但好歹精神尚可,说到杨氏即将出生的孩子,她还满怀期待。
不过几日,老祖宗看起来越发苍老了。
见晚辈进来,老祖宗阖着眼睛,轻轻咳嗽了几声:“我自己清楚,大限要到了。”
一句话,说得人人嗓子发酸。
夏颐卿在老祖宗床边坐下,他握着老祖宗的手,老人的手已经没有什么肉了,就是一层皮连着骨头,皮肤发黄,褐色斑点满布。
老祖宗爷过世前的半年,也是这样的情况。
夏颐卿强压着心中悲痛,开口喑哑:“老祖宗,再等等吧,等到七娘生产……”
老祖宗睁开了眼睛看着夏颐卿,而后缓缓转过头看向臻璇。
臻璇鼻子一酸,几步到床前跪下,伸手握住了老祖宗的另一只手:“老祖宗……”
老祖宗看着她还未显怀的肚子,直直的,也只有此刻,她的眼睛里盘旋着希望和期待。
臻璇有一瞬间的慌神,她突然想到了她的梦,梦里杨氏笃定地告诉她,她怀的是个儿子。
杨氏是这个意思吗?
“老祖宗,我今天天没亮的时候梦见大嫂了,大嫂跟我说,我肚子里这个肯定是个儿子,老祖宗,您等到我生下来,等我生下来……”
泣不成声,也不知道是哪个先开始哭的,臻璇察觉到的时候,屋里啜泣声一片,而她亦是泪流满面,伤心难以自抑。
进门两年,老祖宗待她十分照顾和关爱。
老祖宗喜欢杜越娘,也没有疏忽她,在陆续了解之后,待她格外亲近。
她给老祖宗抄经文,陪她听空尘大师讲经,与她说经文理解。
那么期盼她生下儿子的老祖宗,在晓得她头胎是个女儿的时候也没有丝毫为难她,曦姐儿洗三时一大把金裸子添盆。这不是有钱没钱的事,而是老祖宗在给她体面,给曦姐儿体面,告诉了所有人,这个玄孙女儿一样是她的心尖尖。
臻璇想要回报,想要让老祖宗心满意足,她想让老祖宗等到她生产的时候。
不要像从前那样,不要像莫妍与邵老太太,她有心回报却无以为报。
手上吃痛。
明明没有什么力气的老祖宗突然反握住了臻璇的手,力量大得掐得她发痛。
泪眼模糊看向老祖宗,老祖宗的目光坚毅,艰难沉声道:“我也见到黎卿媳妇了,她也跟我说了,我一定会等,我无论如何也要等到亲眼见了长房嫡长孙。”
臻璇不住点头,眼泪落在老祖宗的手背上。
老祖宗放开了臻璇的手,看向夏颐卿:“扶你媳妇起来,我就盼着她了,若她……”
老祖宗的话没有全说完,但臻璇明白她的意思,如果她这胎有个什么意外,或是她也步杨氏后尘,老祖宗一定挨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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