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听着外头晚辈们的声音,亦觉得心满意足。
为了让老祖宗高兴,席面上人人说的都是高兴事体,便是有女眷忍不住红了眼眶,也不敢哭出声音来。
光从声音听起来,每个人的兴致都很高,男人们行酒令彼此灌着酒,女人们说着丈夫孩子,仿若之前所有的矛盾都没发生过一样。
席面摆在东稍间,地方不够宽敞,人数又不少,彼此挤得有些紧,臻璇挨不住久坐,先退了席,起身去了寝房。
老祖宗见臻璇进来,示意她在身边坐下:“都吃了些什么?”
臻璇压住心中伤感,巧笑着说道:“一桌子的菜。四叔母从梧州带回来些熏肉,与我们甬州的做法完全不一样,瞧着不起眼,味道还真不错,很香呢;有笋儿,说是天未亮的时候挖的,庄子上送来,炒了一盆,又做了碗汤,新鲜爽口;庄子上还送了些虾来,做的盐水口味,很是肥美……”
臻璇一样样派给老祖宗听,说完了菜。又说吃饭的人。
老祖宗听得津津有味,挡不住精神不济,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臻璇替老祖宗掖了被角,吹了屋里灯。与桂嬷嬷和湘翮一道退了出来。
东稍间里举杯的、聊天的人都停下来,转过头看向臻璇,臻璇回头望了寝房一眼,这才轻声道:“老祖宗睡着了。”
臻璇看得明白,在微怔过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再也粉饰不了太平,不再有人交谈,各自垂眸喝着闷酒。
亦有压不住哭声的,夏芳卿泪流满面。罗氏安慰了几句,到底怕惊扰了老祖宗,带着女儿先回去了。
有人先离席了,也就慢慢都散了。
臻璇回屋里休息了会儿,梳洗妥当了。夏颐卿才回来。
臻璇端了醒酒汤,夏颐卿一口喝完,揉了揉发胀的额头,揽着臻璇一言不发。
越是到了最后时刻,每个人的心情就越复杂。
翌日晌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比大老爷他们晚出发几日的四房竟然赶到了。
四房这一路是快马加鞭。一刻也不敢停歇。
四老太爷干脆让马车直接停在了长生居的门口,颤颤巍巍下了车,顾不上揉一揉因坐车而发胀的腰腿,催着让三老爷与五老爷扶着他,快步进了屋。
老祖宗得了信,正着急等着。见了幺儿回来,不禁捶打着大哭了起来。
身边的人又是安慰又是劝的,才让老祖宗止了眼泪,老祖宗让桂嬷嬷领着臻璇和云氏认了亲,但她到底是病体。大起大落的扛不住,沉沉睡了。
云氏和臻璇伺候老祖宗擦脸,四房的人就候在东稍间里,谁知里头还没收拾妥当,外间又传来惊呼声。
臻璇不由心跳加快,挑了帘子出来,待看清外头情况,双手捂了嘴才没有叫起来。
四老太爷一心挂念老祖宗,一路上根本没休息,这会儿得见了老母亲,整个人松了劲,竟然仰倒厥了过去,歪歪扭扭躺在椅子上。
董老太太慌了神,三老爷和五老爷把四老太爷挪到了罗汉床上,五太太苗氏想让丫鬟去请大夫,可长生居里外伺候的人她一个也认不出来,愣在那儿没出声。
三太太袁氏瞧见了臻璇,赶紧过来握住了她的手,道:“颐卿媳妇,这大夫……”
臻璇点点头,打发了人去请查大夫。
查大夫匆匆来了,病症与大伙预料的一样,路途上劳累,屏着的一口气松了,这才倒下了,好在身子底子并不亏,调理一段日子就好了。
等把四房的人送出了长生居,臻璇的下腹坠得厉害,再不敢坚持,回屋里躺了半日。
夏颐卿亦晓得四房回府了,之前挂在心上的事情他特地和三老爷、五老爷通了个气,那两位答应得爽快,总归他们不吃亏,何必在乎这银子是哪儿出的,私底下解决了更好,免得摆到台面上一口一个银子的伤了家里人和气,又惹了长辈不快。
到了夜里,老祖宗醒了,臻璇有心过去伺候,可实在是直不起腰来,酸胀得连晚饭都没什么胃口。
夏颐卿见此,让厨房备了些好克化的,又劝臻璇道:“不吃东西,明日里更加没力气,多少吃一些。”
臻璇不忍拂了夏颐卿好意,又念着双身子,想着鸡蛋羹方便又补身子,刚吃了小半碗,那股子腥气一下子冲了上来,张口吐了。
挽琴上前扶住了臻璇,夏颐卿倒了水给她漱口,臻璇缓了几口气,躺在床上没吭声。
丫鬟们还未收拾好,臻璇突然就“哎呦”一声,整个人都要缩起来了,夏颐卿在床边坐下,抬手覆着她的额头,道:“怎么了?肚子痛?”
臻璇白着一张脸,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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