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了一跳,与上一回臻琳生儿子时裴家给的不相上下,若不是不好越过皇家孙儿,只怕还要重上三分。
夏颐卿抱着襁褓中的儿子看了又看,眉眼皱着瞧不出来,嘴儿和曦姐儿一样,像足了他们的母亲。
产室里血腥气未散,染血的床单被褥也没有处置,夏颐卿不能进去,只隔着窗看了里头几眼,与郑氏一道抱着孩子往老祖宗那儿去了。
老祖宗已经知道了消息,让丫鬟散去了屋里药味,又换了干净的亵衣被褥,翘首企盼着,见夏颐卿来了,伸出双手,急切道:“快把哥儿抱过来。”
老祖宗病了那么久,皮包骨头的双手没有多少力气,但抱着孩子的时候却格外安稳,仿佛还跟从前一样。她打开了孩子的襁褓,看清楚了之后,重重点了点头:“争气,真是争气!”
紧紧搂了孩子一会,老祖宗突然红了眼眶,叹息道,“是个哥儿,黎卿媳妇没有骗我,真的是个哥儿。”
提起了杨氏,长房的人都有些戚戚然,夏湖卿背着身子抹眼泪,夏沐卿和夏冉卿没有见过那位大嫂,但已经见过响哥儿和凝姐儿了。想到她留下两个孩子去了,心里也有些发酸。
担心老祖宗伤心损了身子,袁氏赔笑着赶紧岔开了话:“老祖宗,哥儿的名子可取好了?这么俊俏的哥。老祖宗要赐个好名字。”
赐名是头等大事,老祖宗压下悲痛,握着哥儿的小手,道:“我想过了,曦姐儿是正月初一头一缕阳光里出生的,哥儿的名字也是一样,颐卿,外面日头如何?”
夏颐卿浅笑着道:“刚过了午时,日头很好。”
老祖宗含泪笑了,在哥儿的头顶轻轻蹭了蹭:“昀。夏泉昀。”
昀,意为阳光,这个孩子,就是老祖宗心中的阳光。
老祖宗今日的兴致特别高,打发了其他人回去用午饭。让郑氏请了吴妈妈过来,亲自看昀哥儿试奶。
吴妈妈来了之后略坐了一会,昀哥儿睡醒了,撇了撇嘴哭了起来,她抱了孩子过去,轻声哄着,姿势标准地喂奶。
昀哥儿一开始有些排斥。试了两回才大口喝了起来,大约是饿极了,喝了不少。
老祖宗见昀哥儿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笑着与郑氏道:“这么能喝,以后肯定是个壮实的。”
郑氏亦是满意,冲吴妈妈点了点头。道:“老祖宗,壮实些好,颐卿和他媳妇都偏瘦些,恨不得让他们多长些肉。”
“一点没错。”老祖宗颔首,“颐卿还没景卿结实。说起来。你在替景卿相看吧?”
郑氏闻言,也不瞒老祖宗,把她上了心的几个小姐都细细说了一番:“老祖宗帮我谋个主意,哪个合适些?”
老祖宗认真听了,末了眯着眼睛,微笑道:“你呀,关心则乱。我们瞧着合适有什么用,要景卿喜欢才好,你问我不如去问景卿。你看看颐卿和他媳妇,成亲前就见过的,这日子过起来不是有滋有味的?我们甬州没那么多死板规矩,去拜佛也好什么也好,相看一眼。”
郑氏连连称是,心里却有些不安起来。
老祖宗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精神”了,不仅有力气抱孩子,还能慢条斯理说出这么长的一番话来,这到底是因为添了均哥儿让老祖宗格外高兴,还是回光返照……
这些心思郑氏一个字不敢多提,只盘旋在心里,老祖宗在兴头上,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能扫兴。
想到老祖宗平日里最喜欢孩子,郑氏建议道:“老祖宗,要不要把几个哥儿、姐儿一道抱来?”
老祖宗眸子一亮,刚要答应,又摇了摇头:“趁着我有精神,还要做些事体呢。桂妈妈,取了纸笔来,我说什么你就记什么。”
听了这话,郑氏浑身一震,桂嬷嬷的身子晃了晃,慢慢低下头,应了。
吴妈妈抱着昀哥儿出去了,桂嬷嬷把纸笔摊在了桌上,等着老祖宗说话。
“老大媳妇,你也听着吧。”老祖宗阖眼,慢吞吞地一条接着一条说,把家中事情一样样都吩咐妥当,“这份东西交给颐卿媳妇,我关照过她,以后这家也是交到她手上的。老大媳妇,你也记着我的话,不懂事的就狠狠管教,你们是长房,有什么事管不得?几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也千万别亏待了,奂卿和歆姐儿,我交到你们手里了。其他几房能帮衬的就帮衬些,一笔写不出两个夏字,夏家比不上官宦权贵显赫,也有他们盼不来的荣耀,别让外头以为我们夏家好欺负。”
夏家无官位,却得圣上御驾亲临举杯做寿,长房嫡子得圣上指婚,与皇子做连襟,庶女得后妃添妆,成侯门夫人,此等盛宠,谁敢小觑。
郑氏晓得这是老祖宗的遗言,含泪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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