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一样,受到天然的遮蔽。
也有可能是因为在这条时间线上,自己的先天灵根本没有诞生,一个人怎么会对根本不存在的事物存在记忆呢?
只是有时梦境之中,他时常望见一轮红日,那红日高高挂在漆黑一片的幕布上,它的中央仿佛盘踞着什么,黑影般目光便隔着红浪遥遥地凝望着他。
这个念头每每出现,都会让他的精神有微微的恍惚。
他立刻收起了思绪,目光再次落到了书页上。
这些书上虽然众说纷纭,但是关于先天灵,还是有三个公认的特性,一是没有先天意识,二是与自身神魂不可割离,三是可被污染。
第三点宁长久并没有什么怀疑,因为宁小龄的先天灵便被红尾老君的妖种污染了,但是这种污染应该也是有条件的,譬如红尾老君与宁小龄的先天灵雪狐同源。
而第二点宁长久基本已经推翻,因为他曾被师尊拔除过先天灵,而先前皇城中,若非他境界差了一些,宁小龄的先天灵便要被他亲手剥离身体了。
而第一点,也是宁长久最怀疑的一点,先天灵到底是依附人意识行动的生物,还是具有潜在的先天意识的。
这也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事情,直接事关当年师尊拔除他先天灵的猜测。
只是他暂时找不到实验品来验正自己的猜想。
他又翻到了人体灵脉的部分,注视着“云气”“白府”两道连通后背的灵窍,看了许久,回想起那被一道虚剑打得虚肉模糊几可见骨的后背,最终轻轻叹息。
一本书很快阅尽。
他起身走到书架旁,将书推回木架中。
他此刻本该去勤勉修行,但他却并未离开,他想起了严舟之前对他说的话。
天谕剑经的下半卷遗落于此。
他对于那本被奉为真宝的剑经自然没有什么垂涎,只是若能找到,或许对陆嫁嫁能有些帮助。
自己毕竟白吃白喝地住在这里,总要为她做点什么才是。
宁长久手指凌空虚画,写下了一个淡若无痕的“宁”字。
宁字似剑,此刻随着他挥笔写就,也沾染上了若有若无的剑气。
事实上,在第一次来书阁中时,他也隐隐约约感应到了什么,只是那种感觉虚无缥缈,就像是人立在深峡之中,流水自四面八方涌来一样。
“宁”字如小巧飞剑,无声穿行而过,他身影紧随,一袭白裳飘荡过木架之间。
片刻之后,那小字停下,破碎,如一粒烟火。
在小巧飞剑的消散处,宁长久停下了脚步。
他四下打量,然后凭借着直觉抽出了一本书。
那本书当然不可能是天谕剑经。
只是他隐约察觉,这书本另有玄机。
它书页雪白,深青色的封皮如新,其上重墨书下二字:“洞天。”
宁长久眉头微蹙,知道自己触发了什么,但是道心并没有危险的警兆,所以他犹豫片刻,还是翻开了第一页。
“法阵?”宁长久看着扉页上那以金砂为墨星罗棋布的几点,皱了皱眉。
下一刻,似天地颠倒,宁长久只觉得身子一坠,随后那书阁中的场景立刻退出了视野,环境转而幽暗,四周望去,是打磨得柔滑如包浆的墙壁,墙壁中隐约有着铁青色的石纹,就像蟒蛇身上的花纹。
书阁之中,严舟悠悠睁开眼,瞥了一眼那个宁长久消失的方向,嘀咕了一句:“道门弟子?”
“莫非是涵虚宗的人?”严舟难得地表现出了担忧之色。
……
宁长久手中已没有书册。
那书册更像是一个阵眼枢,自己立在那里,拿开书本,便由着阵法触发,将自己传送到了此处。
他环顾四周,打量着山石的纹路,确认自己如今还在内峰之中。
既然如此,那此处应该是书阁之下的空间。
他沿着台阶山道向前走去,果不其然,那道路的尽头中央,是那根熟悉的擎天之臂,那根巨臂顺着岩体贯穿而下,视线向下望去,一探无际。
宁长久抬头望去,岩壁的极高处,有许多个天窗般的洞窟投射进明亮的光线。
若是可以驭剑,便应能从那石窟间飞入峰外云海。
宁长久继续向前走去。
耳畔响起了暗泉流动的声响,而石笋之上,亦有渗出的流水自笋尖滴落,滴答滴答地砸碎在石面上。
那缠龙柱的四周,是四根如独木桥般的巨木,一端撑着岩壁,一端以榫卯样式的结构嵌入缠龙柱中。
宁长久立在大柱与崖壁的边缘,向下看了一眼。
整座山体似都被雕空了。
下端是极为庞大的空间,视线落到其间,便只剩黑漆漆的一面。
如临深渊之缘,即使是他,依旧觉得有些心悸,而那心悸之余,又有一些若有若无的感应。
宁长久当然不会为了些扑朔迷离的机缘,做出临渊一跃之类的冒险,他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这书阁之下的内峰世界极大。
以缠龙柱为中心,山石洞府,天窟暗流,自然溶洞,还有许多枯折古剑。
宁长久沿着石道走了一圈,发现了许多人工开凿的空间,他推测那应是内峰弟子闭关之处。
似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前方,一座洞府虚掩未关,府门之后,许多天然的石笋中间,一个青裳少年盘膝而坐,披头散发,皱着眉头,似在苦思,而他闭关好像已经许久,粒米未进,只饮峰间暗泉,眼眶和脸颊都微微凹陷着。
而宁长久到来的那刻,那少年陡然睁开眼睛,似未想过此处会来外人,身侧插着的数把铁剑颤鸣不止。
“你是什么人?”似是许久没有开口,他的声音也有些涩,有些哑。
宁长久看了他一眼,认真道:“你的修行有问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