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李四看着老神棍:“这可是你的拿手好戏。”‘
“要是打的话,这么点儿兵力我还真打不下来,不过要是虚张声势吓唬人,我绝对能够办到。”就是李四不说,老神棍也明白这个战略意图不是沁州,直到忠诚伯说出围而不打,也就全闹明白了,围点打援嘛。
“我围沁州,路涧他们打援兵,那你干啥?”要是打援兵的话,路涧那边万余战兵,打什么样的援兵也足够了。可李四手里还攥这六个营头的兵力,这都开过来了,为什么不填上去?
“我?我是大帅,自然是居中指挥,这还用问?”李四大笑。
“不对,你要是指挥的话,没有必要攥着六个营的引而不发,要是做预备队的话,这也忒多了些。”老神棍再擤一把鼻涕,劈手丢出去老远:“别攥着拳头叫我猜了,到底是东路还是中路?”
“神棍!”
无论是中路还是东路,只要是把李四手里的这六个营填上去,立刻就会成为不逊色于西路主攻方向的强大兵力,再加上李四本人亲自带兵突破,面对的又是实力要弱小的多的清军,局面可就热闹多了。
“到底是哪儿?我猜一猜吧……”
“你就是一条神棍,哈哈!”
这次大的战略其实就是后市的跳岛战法,不和鞑子在地方上做一城一地的争夺,放弃已经动摇的宁山潞州的逐个争夺,从半腰里直接切过去。看似是凶险,其实也是在逼迫被分割开来的地区而已。
二月二十六,晴。
沁州的地形相当复杂,就是不算高大的沁州城因为地形的缘故,也是一块硬骨头。
好在老神棍也不打算真正的要硬攻强取,装模作样的攻打几次之后,剩下的就是摆摆架势弄点假秧子什么的。
沁州城里的兵力并不多,甚至可以算是相当淡薄,要是硬攻的话,还真不大好说。
可问题的核心就在于,老神棍根本就没有打算硬攻。尤其是在这种晴朗的天气里,连拉车的挽马都上去了,很多民夫也在地支营之后摇旗呐喊,声势可真是不小。
要说打仗,老神棍还真的很是稀松平常,可要说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老神棍绝对是个中的行家里手。
难得今天天气好,前头是一字排开的三个地支营,一个个弓上弦刀出鞘的把架势拉到了十成,二十几门真真假假的火炮也亮了出来。拉惯了车的挽马和骡子毛驴都能派上用场,反正就是唱戏给别人看的,又不是真的要冲锋陷阵,看着有五六分的样子就成了。
一丈六尺高的日月血旗呼啦啦作响,各营的认旗号旗都能遮蔽了天色。几十匹真正的战马在队伍中往来奔驰,趟起的尘土都有一房檐子高低,好像真 是在传令一般。
“兄弟,看着眼生啊,哪个队的?”在前边站的笔直的地支营刀牌手问身边的战友?
“我?哦,我是高家沟子的。”
“我问的是哪个营?”
“高家沟子的呀!”刀牌手看看这个把箭囊子挂反了的战友,忍不住的小声提醒:“兄弟,你的箭挂反了,打起来的时候抽不出来……”
“啊?反拉?谢谢军爷提醒,我是种地的,哪里见过这个?”这个由民夫装扮成的弓箭手嘟嘟囔囔的摆弄箭囊子:“军爷,您老人家说我象不是赴死军?”
“象,比真的还象,”刀牌手都想笑了,却强忍着保持整齐的身姿:“要是不走近了看,谁也看不出你是个假冒的……”
“军爷,前边的那个大木头桩子咋还安了俩轱辘?是干啥用的?”
刀牌手小声的解释:“到了这里,那就不叫木头桩子了。”
“那按咱们赴死军的叫法儿,这木头桩子叫啥?”
“这就叫大炮!”
“我的天爷,这就是木头桩子嘛,啥时候成大炮了?”
刀牌手撇撇嘴巴:“要不怎么说你们这种种地的把式没有见识呢?这是给城里的鞑子看的,吓唬吓唬人就算。反正离的这么远,谁也看不清楚谁……”
“就是诓人呗,我懂了。对了,刚才我看见俺家的骡子了,还有人骑着哩,那畜生只能拉车犁地,可不是用来骑的。要是发了骡子脾气会伤人的……”
“你站整齐了,别说话,什么骡子不骡子的,到了这里那就是战马。”
“……”
为了增加戏剧的真实性,老神棍还特意的找了个百十个弓箭手,把一百多封劝降的书信射上城头:“想城中诸军,已知我赴死大军之威,为生灵计,为百姓计,当早知顺逆速开城门。本帅不计从前唯论如今,若一意自误,大军过处,鸡犬不留,切之,切之……”
若你们再不投降,我可就真的要攻城了。到时候杀个尸山血海,你们可别后悔……
大话都叫老神棍说尽了,牛皮几乎也要吹破了,可沁州城里还是一点儿要投降的意思也没有。反而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鞑子正驱赶着百姓上来,扛着木梁沙石等物加高城墙。
随便他们吧,反正老神棍压根儿就没有打算真打,当然他也打不下来。
第二天一大清早,老神棍又重施故技,这回的语气可要强硬的多了:“尔等可当我雷霆一击乎?”
别看老神棍演的不亦乐乎,其实心里头也着急呢,也不知道路涧他们那边打起来没有?还是赶紧把事情料理完了的放心,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骗不了多久的。
为了防止很快被人看出来,当天夜里,老神棍就阻止了一次夜袭。
反正也是夜袭,能够拉上去的军队都拉上去,后头的冒牌货就是摇旗呐喊而已。
三千多人的队伍可是实打实的军队,又是地支营这种配置齐全的队伍,在黑夜之中还真演了一回攻城大战的好戏。
拢共就发动了两次攻击,云梯丢了七八架,还折损了不少的人手,连个攻上城池撕破防线的机会也没有。当然老神棍早就下了命令,禁止士卒真的玩儿命硬攻,要不然的话,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第二天的时候再看吧,还真有一番大战之后的样子,沁州的戒备更加森严。
“行了,再坚持个三天五早晨的完全没有问题。”
这一回老神棍是真的有事情做了,命令民夫就地砍伐树木垒土筑壕,好似真的是建造攻城器械一般。
老神棍再一次把呜洋呜洋的书信射上城头,这一回可不是劝降了,而是赤裸裸的威胁和恫吓:“尔等据我河山,不知大势顺逆,实当诛之。今日之后绝不受降,攻破沁州片万无存……”
反正就是有大的不说小,见了骆驼就不再吹牛。这也是老神棍压箱底儿的绝活,好似真的是暴跳如雷要硬攻一样。
一直到晌午过后,连老神棍都感觉这戏唱的有点儿过火的时候,终于传来了期盼已久的消息:打起来了。
其实阿济格的援兵已经到了,只不过卡在半途之中到不了预定位置而已。
远在沁州一百七十里之外,是涅河的一个大拐弯处,进了胡甲山的山口,就算是到了沁州地面儿上。在这个一山一河交汇之处,路涧等人打一场窝囊至极的伏击战。
无论是路涧还是丁乙,怎么也没有想到忠诚伯安排好的一场围点打援的好戏居然给唱砸了。
一万多赴死军主力,歼灭了满洲战兵两千挂零,还有一万多的敌人没有圈住,跑了。
而且这一万多满洲兵并不是溃败,而是撕开赴死军的包围圈之后迅速稳住阵脚,把山口给堵的死死,反而把赴死军给陷在不尴不尬的地步。
虽然路涧和丁乙这两个赴死军的猛将啥也没有说,可眼睛里都能冒出火花来,几乎要互殴起来。
原因很简单,鞑子本就有这方面的防备,作为主攻力量的两个先锋营冲的太快,没有实现战术合围。而鞑子也相当的机灵,一看架势不对,掉头就往后退,还真有几分毒蛇嗜手壮士断腕的气概,丢下被赴死军分割的那一部分,大踏步的退了回去。
无论路涧还是丁乙,冲锋陷阵还可以,要是说独当一面,李四还真是高估他们了。
尤其是这种局面下,缺乏坐镇的指挥,两人都是猛则猛亦的人物,谁也指挥不了谁。虽然说这个战场是路涧的首尾,可他都冲在了最前面,还怎么指挥别人?
要是李四本人在场的话,绝对不会出现这种荒谬到家的错误。其实也是李四过分高估了赴死军的战斗力,赴死军的兵力稍微占据优势,要是一口气把鞑子的精锐包饺子,即使是李四在场的情况下,还真是有点儿困难。
主要还的是赴死军前期打的太顺了,对于攻击的绝对迷信直接导致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战斗方式。阿济格的部曲可不是那些驻守地方的清军可以比拟的,多是百战余生的老兵,就是李四亲临,最多也就是把这些援兵分割开来吃下一大块,要真的想要全歼,这么点儿兵力显然不够。
要说这种低级错误的根子,还是出现在忠诚伯李四身上,可直接的责任人就是他路涧路营官。
“真他娘窝火呀,这算怎么回子事情。”巨熊一般的丁乙还在一边儿大声叫骂,隔着老远就能听的清清楚楚:“做好的布袋,没有他娘的扎口子,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路涧在一边儿也是上了真火。
这一战可是四叔算计好了的,结果打成了这个鸟样子,要是四叔知道的话,还不晓得恼成什么样子呢。要是四叔在场的话,一顿暴揍肯定逃不过去,当然要是四叔在的话肯定不会弄成这样。
自从淮扬以来,四叔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这种情况下,肯定把路涧的闹大揍成猪头。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占了点儿小便宜,结果把战略目标给丢了,好好的歼灭战打成了对峙的硬仗,说出去都丢人。
路涧甚至可以肯定,四叔知道这里的情形之后,很大的可能是把自己这个营官先撤了再说其他。这个独当一面的机会是四叔抱了很大的希望的,结果路涧没有把握好。
打仗,远不是勇猛能战那么简单的。
路涧想要成为四叔的臂膀独当一面儿,还差的远。
“路涧,还是你指挥,我打头阵,怎么样?”丁乙联合了癸字营的马海宽提出自己的计划:“我们俩硬攻,你们在后头垫上,功劳都算你的……”
“放屁!”少言寡语的路涧也恼了脸面:“这样折损多少弟兄你知道不?以后的任务怎么完成?要是鞑子再后退的话,咱们是攻坚还是退回去请求支援?”
丁乙也恼了:“那是你应该琢磨的事情,大帅给你指挥了,我早就说过你不行,你还抢,现在好了,抢吧……”
路涧腾的就站了起来,眼珠子都能冒出火来,恨恨的盯着丁乙。
“看我干啥?我说的不对还是咋的?”丁乙也不示弱。
“二位,听我一言。”孔有德上来:“反正也是打成这样了,争吵无益,鞑子吃了亏,肯定也要在思虑是要再搬援兵继续增援还是退回去放弃沁州。咱们的任务是明确的要前进的。既然已经是这样了,早已经失去了骤然打击的效果。眼下就只有结寨和鞑子对峙,同时遣一劲旅轻装前进,绕到鞑子侧翼进逼普铜关,攻的下来最好,攻不下来也能让面前的鞑子分兵……”
路涧和丁乙对视一眼,谁也不没有说话。
还是马海宽最先发言的:“这个战法确实可打破当前的僵局,可普铜关那边肯定是有所防备……”
“不会这么快,面前的鞑子军就是来增援的,只要动作够快,就算是鞑子知道了也来不及做有效的反应。若是进攻足够猛烈的话,鞑子就只有分兵。关键是要快要猛,能不能攻下来反而不那么重要。按照我的估计,即刻动手的话,四天之内最多五天,就能有效果出来。到时候轻装的队伍还可以杀个回马枪,再次和这边汇合。当然得足够的快,必须跑在鞑子的前头,要不然就给人家包饺子了。”孔有德看了看路涧:“我就是这么个意思,至于如何排兵还是要看路营官的意思。”
孔有德不算是忠诚伯的嫡系,有的话也不能说的太开,这个意思所有人都明白。
路涧也知道孔有德说的在理,可这样的战法和原本的战略计划完全不符,虽然这个时候不大可能再征得四叔的意见,可路涧还是愿意再深思熟虑一番。
孔有德说完了这一番话,本是准备离开的,一看路涧的神态就知道他在犹豫不下:“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场上的局面瞬息万变,战机一过即逝,路营官好自思量吧。”
四叔在路涧心里就是一道翻不过去高山,在这种情况下,年轻的路涧还真是不知所措。
路涧还是不言不语,扎着个脑袋想的脑仁儿都疼了,过了足足有一袋烟的功夫,这才霍然起身:“丁乙听令……”
丁乙有点儿楞:“我说路家小子,你可想清楚了……”
“丁乙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