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衣少女目光环视一圈,天空干净澄澈,世间灵气充裕。
她清冷的眸中终于绽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不管当年的魔神最终成为什么样,命运已经完全扭转。
苏苏没有急着下长泽仙山,她坐在参天梧桐上,闭眼审视自己的丹田。
她太久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业火烧了她的真身,没有伤害她,反而为她重塑了一具□□。
如今,这具□□的修为正在逐渐倒退。
苏苏记得,自己回到五百年前时,已经是金丹中期,而现在,她只是个筑基中期,甚至隐隐要退回筑基前期和练气期。
——但比起这个,她一眼注意到的是灵台上多出来白色水滴般的东西。
它只有指甲盖大小,看上去孱弱渺小,苏苏看见它第一眼,却忍不住弯唇笑了。
那是上古无情道,世上最纯粹简单的神道。
三界皆修仙,从仙魔到神,不断捱过劫雷,才会突破一个个境界,最终成神。
然,上古无情道并非如此,它是存在于上古真神内的大道法则。
万物生灵生来便有情丝,有情丝之人,道心很难一直纯粹。大道济济,渡不过情劫便会陨落,即便有人杀妻杀子证道,千万年来也没有谁因此而成神。
无情道本身却是唯一的例外,它让修行者无情无爱。不用渡劫,修为便会一日千里。
成神不过在百年之间。
爱与恨尽数淡漠,五百年前那段过往在她心里再不见半点儿波澜。那个曾在午夜时分与她交缠、最后放弃了她的人,只剩下可有可无的影子。勾玉的牺牲,苏苏以为自己会很难过,可竟也只是浅浅的怜惜。
表面看她的真身修为在退化,实则是无情道温和地把金丹碾碎,引导她换一种修炼方式。
苏苏张开手,掌心内出现一团红色业火。
业火里隐隐可看见盛开的并蒂莲,她收回手,指尖轻轻一点,公冶寂无布置在长泽仙山的结界,顷刻破碎。
苏苏飞下梧桐木,缓步沿着长泽仙山走。
雪花仿佛有了生命,恭敬地避开她。
白衣少女眸中干净如洗,长裙迤逦在地面。
她知道,她回家了。
长泽仙山的灵力波动鲜少有人发觉,比起终年不变的长泽仙山,第二日的大比更令人期待。
岑觅璇不悦地抿紧了唇,说:“你们是说,黎仙尊的女儿早已沉睡不醒,我明日不会见到她,只能和几个仙门杂碎比?”
一听她把其他弟子称作“杂碎”,媵庄连忙低声说:“师妹!不可如此。”
岑觅璇哼了一声。
在她看来,她来自上清仙境,这些人确实不配和她比。唯一比她出身还高的,只有衡阳宗掌门的女儿。
可是那位尊贵的仙子竟然至今没醒。
岑觅璇来之前费了九牛二虎打探黎苏苏的消息,想从容貌和修为上碾压她,此刻扑了个空自然不高兴。
媵庄顾不得和她生气,仔细地交代:“师妹的对手,除了冲虚派和摧山宗的几位弟子,还有一位是黎掌门的弟子,也是公冶寂无的师弟,唤作月扶崖。听说此人年纪轻,却造诣不浅,也是金丹期修为,师妹保护好自己,不可轻敌。”
“公冶寂无的师弟?”岑觅璇眼珠子一转,总算来了些兴趣,“那也是黎苏苏的师弟。”
她抚着手中新得到的仙器,翘起唇角。
“没有公冶寂无和黎苏苏,会会这位月扶崖也是好的。我即将突破,拿到安魂灯,渡劫便容易了。媵师兄放心,我不会输。”
对于她说自己不会输的话,媵庄倒是毫不怀疑。
他看一眼岑觅璇手中的鞭子,那是中品仙器。仙门大比可不管弟子用什么武器,规则只有点到即止,不可伤人。
有好的武器也算是个人本事和际遇,算在实力之中。
岑觅璇有备而来,她修为本就不错,加上中品仙器和师父给的灵丹,在一众元婴以下的弟子中,再无敌手。
月扶崖天赋再高,也比不上师妹天然的优势。
第二日,大比正式开始。
各大宗派长老与弟子尽数入席,一块檀木飞速旋转,化作一块宽阔平地,衡阳宗执法长老双手结印,在其上布置结界。
仙门太多,九个这样的场地同时开放进行,比试双方在结界内进行,其余弟子均可观摩,还不会被斗法误伤。
媵庄不参加比,他的任务只是听师父的话,看着高贵而跋扈的师妹,不让岑觅璇闯祸。
岑觅璇一上场,媵庄便在法台下守着。
第一场岑觅璇对上冲虚派的一名女弟子,那女弟子刚好是金丹前期修为,岑觅璇连仙器都没祭出来,就轻而易举打败了女弟子。
她的仙决激烈,不给人留面子。
好在女弟子也颇有风度,从地上爬起来,抿了抿唇:“是我学艺不精,我输了。”
岑觅璇弯起红唇。
第二场对上另一个招式狠辣的男弟子,岑觅璇起先摸不住男弟子的身法,只能防守,但她确实不失为聪颖,很快反守为攻,耗了点时间,取得了胜利。
媵庄松了口气。
直到一个背着剑的男弟子上台去,媵庄打起精神,前面的对手师妹都交手过了。那么只剩最后一位……
男弟子看上去年岁不大,甚至长着一张略显稚嫩的少年脸,规规矩矩背着剑,他的剑鞘上没有任何装饰,看上去比某些老者还死板。
他身着衡阳宗标志性的白衣,腰间配了一块上等色泽的灵玉,用玉冠竖着发。
不知本事如何,除了一把剑也不见他带别的法器。单论相貌来说,来人俊俏极了。
他是张媵庄从未见过的生面孔,一上场,他也不紧张,不卑不亢规规矩矩见了个礼。
他声音清朗:“在下,衡阳宗月扶崖,请师姐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