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一句著名的话:
“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张嘴”。
任由他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要相信那是真的——
香菜这么告诉自己,但是事与愿违,她的心动摇了。
藤彦堂在被苏青鸿追问他与香菜第一次相见的场景,他面带款款深情,温柔的能滴出水似的眼睛看进香菜微微失神的眸子里,将她包围在一种被爱的错觉里。“我这人有很大的起床气,那天正好是早上,心情很不好,去码头个人做一单买卖,还跟对手谈崩了,接着发生了一点小摩擦,然后这个丫头就那么不期然的闯进我的世界里,当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心里面所有的不愉快一下子就消失了。当时我觉得特别神奇,特意留意了她一段时间,然后我发现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包括香菜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他,静静的等着他继续编下去。
“其实当时我并不相信一见钟情,当时又跟她和她哥哥发生了一点不愉快,我把那种陌生的感觉压抑在了心底。自那以后都没多久,我又在大街上遇到她两次,她为了刚认识的人仗义出手,为了糊口出去做工……”
“停停停——”
原本温情脉脉的大好气氛,因为香菜连喊的这三个“停”,戛然而止。
无视周遭听得意犹未尽的人投来的抱怨眼神,香菜表示对这种肉麻的段子听不下去了,“你那么较真儿干啥,随便回答一下就好啦!”
马峰几乎听到了自己的下巴摔碎的声音,藤彦堂真的是为了加强戏剧的效果才这么说的吗?
他怎么不知道他这个兄弟有这么好的演技?
苏利君捧着红彤彤的小脸蛋,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一派天真烂漫的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香菜姐姐,就喜欢上了她,这算不算是一见钟情?”
一想到自己会跟这位十一二岁的小子成为情敌,藤彦堂心里就有点不高兴,不过他决定大度一点儿,不跟他一个小毛孩子一般见识。
“你那种小孩子的喜欢,跟我们这种大人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哦。”苏利君托着小脸儿,似懂非懂的模样萌呆了。
苏青鸿这会儿将双手抱在胸前,昨儿就说要一起做风筝。可他的注意力压根儿就不在这事儿上,从始至终对香菜和藤彦堂虎视眈眈,像是要从他们身上找出一丝伪装的痕迹来。
他张大了火眼金睛,心里嘀嘀咕咕起来,一个小丫头,一个臭小子,当他老人家这么多的盐都是白吃的吗?越是找不到错处,就越是说明了有问题!
一口一个“亲爱的”,叫的那么亲热,她不觉得自己演的太过火了吗?
可疑。实在太可疑了!
他老人家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在人前那么不害臊的秀恩爱的小情侣!
脸皮再厚的人,也是有底线的。
他倒要看看这俩小崽子能装到什么时候和程度!
不多久,荣鞅随郑伯一起出来。
苏利君迫不及待地将香菜作的画拿给郑伯看。“外公,你看你看,姐姐画的风筝面好漂亮!”
那是一只彩色凤尾蝶,模样看着倒是很可爱,却是以“黑色”为主色调的暗黑系列,像极了香菜的风格。
郑伯疼爱外孙,“我这就把风筝扎起来。”
“我要把外公和姐姐做的风筝放飞起来,让爸爸也看到!”
藤彦堂和马峰都发现荣鞅有些失魂落魄。想必是他在楼上与苏青桓提起亡父而感到心伤。两人都没有重提此事,以免荣鞅再度伤心。
荣鞅看了一眼姿势亲密的香菜与藤彦堂,不着痕迹地撇开视线,敛去眼中的黯淡。
尽管他掩饰的很好,敏锐的藤彦堂还是察觉出了蛛丝马迹。其实他早就知道大哥对香菜也抱有好感,只是他们三人之间的这层窗户纸,谁都没有去捅破罢了。
今天,他借着机会对香菜表露心迹。也不知这丫头明白了几分。他与荣鞅,不管谁先与香菜确定了关系,另一方就不得不死心。
藤彦堂当然不会把香菜交到荣鞅手里。
只是他没有信心,香菜会不会像他对她一样,对他也死心塌地?
郑伯吩咐女佣在遮阳伞下又加了几把椅子。
位置一下空出了好多。香菜却坚持要坐的藤彦堂的大腿上,向越来越多的人“秀恩爱”。
郑伯将香菜画在熟宣纸上的凤尾蝶剪下来。熟练地将细软的竹篾扎在蝴蝶的边缘,用煤油灯的火光定型需要弯曲的地方。
他跟香菜说,他女儿在苏利君出生没多久之后就病世了,苏利君一直认为那是自己的错,打小哭比笑的时候多。他就想方设法的做点小玩意儿,讨小外孙开心。
做风筝这门手艺,也是他老早以前学会的,只是耽搁了太长的时间,手上难免生疏了。
听了这爷孙俩的故事,香菜是心生感慨,“郑伯,我也想有一个你这样的外公啊。我家亲爱的好像还从来没对我做过这么窝心的事儿呢。”
苏利君笑嘻嘻道:“姐姐你要是嫁给我的话,我的外公就是你的外公啦。”
“才多大一点儿就想着娶媳妇儿了,”香菜在他脑瓜上轻轻敲了一下,“我才不要你这种小毛孩儿呢,我喜欢的是比较有男子气概的那种男生,就像我家亲爱的——”
她还真是时刻不忘“秀恩爱”。
藤彦堂从一开始的无奈到习以为常,短短的时间内能做到这样,这适应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他摆出一副商人的嘴脸,对苏青鸿说道:“苏老先生要在沪市定居吗?我手上有几处不错的庄子,我朋友那里也有几处宅子要出手,苏老先生要是看上哪个地界儿了,大可跟我说一声。”
市侩的话中带着几分诚恳。这小子的演技果然不错。
苏青鸿心里暗哼了一声,想用这种方式套他的话,小子还是太嫩了点。
“藤先生的好意,我老苏心领了。我在我们老二家住的很好。”
这时,苏思诺翩然而来,搂着苏青鸿的脖子,娇声问:“爷爷,你们在聊什么开心的事呢?”
苏青鸿将苏思诺拉到跟前来,比较隆重的跟大家介绍。“这是我的孙女思诺,想必你们也知道她——”
毕竟他这个孙女的曝光度跟他不一样,他并不喜欢出现在公众媒体面前,所以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大名,却不知他的长相。
苏思诺扫了一圈,目光刻意在荣鞅身上逗留了较长的时间,含着一抹娇羞,“爷爷,我跟他们之前见过,前几天我跟您提起跑马场上的事。您这么快忘啦?”
苏青鸿想了想之后恍然,“你说在跑马场上欺负你的人,就是他们呀。”
苏思诺说:“爷爷您误会了。我说欺负我的人是个女的,没说是男的……您别光操心您孙子的终身大事,也操心一下我的呀!”
苏青鸿这宝贝孙女思春了,显然的。
她时不时的对荣鞅眉目传情,做的也太露骨了,在场的谁瞧不出她那点儿小心思。
偏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荣鞅压根儿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他兀自将一根竹篾拿在手里折腾来折腾去,仿佛这东西比美女还要有吸引力。
香菜决定。要秀死苏思诺只只单身狗。
她将一张熟宣纸折成扇子形状,给藤彦堂扇着凉,还娇声娇气的说:“亲爱的,热了吧,我给你扇扇。”
末了,她刻意朝苏思诺丢了一个挑衅的眼神,气得苏思诺暗暗咬碎一口银牙。
苏思诺看了一眼不解风情的荣鞅,挺了挺高耸的胸脯。心想难不成自己就这么没有吸引力?
这不要脸的小丫头凭什么将她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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