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看书去了,也没太注意,既然你们都说了,我也不打算瞒她了,一会儿等她端茶进来,我们就当着面告诉她,省得她东想西想疑神疑鬼的。”黄小明收下何少周的厚礼时,黄绮珊是看在眼里的,没有半点惊喜,却是满脸忧郁,黄小明就明白,女儿的心已经属于冯绍峰了。他虽然有些后悔,但冯绍峰是读书的天才,人又长得玉树临风,配女儿还真不委屈,万一哪天,这小子高中举人进士了,女儿不就掉进金窝了吗?所以,他两边都不得罪,有好处,就先享受好处。何况何少周这礼并不是聘礼,而是感谢他,让他同意女儿这些天还去何家庄园玩,然后等何家小少爷招到大家闺秀了,自然就没有他们父女俩什么事儿了。话虽然这么说,但从何家少爷的表现来看,估计不会这么简单,要是双方都不放手,女儿只有一个,又不能一家分一半,或一三五二四六的轮侍两夫,那就麻烦了。他都没有办法控制这样可怕的局面了。
“好,早晚都要说开的,孩子们大了,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了,既然已经定了的事,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冯小刚继续说着话。而一旁坐着的冯绍峰,他已经把黄绮珊刚才吹奏的竹笛拿到了自己的手中,那上面“冯绍峰”三个篆刻字,依然清晰可辨,只是这笛子他们经常演奏,已经发黑变黄了,没有父亲给他的那支刻有黄绮珊名字的竹笛新,那支竹笛现在就在他灰袍子的怀里竖放着,像要支撑起他的整个人生一样。同样婚约也在他的怀里折叠得好好的,和定情竹笛一起藏着,今后的一切动力都来自这两样宝贝了。
黄绮珊终于弄了两碗茶水来,放到黑色的柜子上,穷人家柜面有时候就是茶几甚至餐桌了。
等女儿重新坐下后,黄小明就示意冯绍峰把竹笛还给他,然后他拿着竹笛一本正经地对女儿说:“孩子,今天你的绍峰哥和父亲一起来了,是近些年少有的正式,一般他们父子很少一起来我家作客,每到年节都是你绍峰哥一个人来的,以你的聪明,你应该知道有要事相商了。”
黄绮珊低着头,美丽的锥子脸已经绯红了,眼含春波,更加楚楚动人。她却谦虚地说:“女儿啥也不懂,全凭爹爹作主。”
这表情比啥都懂还懂,冯绍峰看得既心动不已,又眉开眼笑。这种语言他已经听懂了。
“嗯,那爹爹就不隐瞒你了,我手里这支竹笛,并不是什么峰儿的生日礼物,而是你的冯小刚叔叔专门为你们二人打造的订情物,当初你妈妈生下你后,因为血崩离世,你嗷嗷待哺,正好冯妈妈生下了冯绍峰才三月,还在继续喂奶,我就赶紧把你送过去了,所以,你和冯绍峰不是兄妹胜似兄妹,你能活到今天,冯妈妈冯叔叔都是付出了无数心血的,你老爹原本就是百无一用的烂书生,种点庄稼,同样一亩田,别人家能打五百斤谷子,到我这儿只能收两三百斤了,所以,我们的日子一直都过得清苦,你从小到大,很多时候都是在冯家蹭吃蹭喝,不是因为你们从小订了娃娃亲,谁家也不会长时间给人家养孩子呀。除了这笛子,还有两份婚约,我马上去拿给你看,一直藏在米缸的最下面,好在没多少米,老爹马上就去掏来给你看。”
黄小明说完,把订情笛子递给女儿,然后就去里间存放米缸处,很快掏出一个木头做的小方匣来,打开小匣子,取出了保存完好的婚约书,然后也递给黄绮珊看。
黄绮珊看了,脸更红,心跳也加快了,但还是表了态:“既然女儿的终生大事,你们早就定好了,我就放心了,我跟峰哥哥发过誓,此生非他不嫁,他也非我不娶,所以,请爹爹和冯叔叔莫作他想,早日成全我们吧。”说完,黄绮珊再也坐不住了,抱着婚约和定情竹笛,一下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很显然,黄绮珊在提醒父亲黄小明,可不要贪图何家的荣华富贵,她的心和人已经只属于冯绍峰了。
冯小刚和儿子冯绍峰一样,看到眼里喜在心间,黄绮珊到底是和自家孩子一对奶养大的,这种感情能够接受任何金钱和地位的冲击。
“这就好,这就好。”冯小刚眉开眼笑地说,“只要我们冯黄两家立场坚定,那何少爷就翻不了天,而且上面还有何少周与黄世仁这两个证婚人的签名,他们也不敢赖账的。”
黄世仁还是黄小明的同宗,虽然辈份隔得远了一些,但三百年前就是一家了。如果何少周想为了自己的孙子搞事情,黄小明和冯小刚还可以找黄世仁评评理的,他们家的儿子黄喜儿在嘉州城里也是很有身份的人,县太爷都经常请他去喝茶吃饭听曲看戏。何少周想乱来,也得掂量一下另外一个证婚人的分量。
就在双方已经明确下来的时候,没想到,女儿漂亮很了,是非比想象的都多。不提那黄喜儿还好,一提问题更复杂了,黄喜儿生了两个儿子,但第一个儿子一生下来就是兔唇,长得奇丑无比,好不容易又生了一个儿子,这回总算零件配置都很全了,年龄也到了十七八岁,正是婚配的黄金时间,来提亲的媒人,自然把黄家的铁门坎都要踏断了。可是这小子谁也没有相中,却听说老家有一个大美人黄绮珊,他就悄悄回家看过一回,一下就迷上了,然后一回城,就对老爹黄喜儿说:“不用介绍了,我这辈子非黄绮珊不娶。不然我就出家当和尚,或者一头撞死。”妈的,这些臭小子,怎么一惹毛了就要出家,就要寻死觅活,难道都是全国统一培训过的?
黄喜儿没法,就在百忙之中亲自回了一趟土弯村,把这事对老爹黄世仁说了。黄世仁已经风闻何少周的胖孙子相中名花有主的黄绮珊了,正准备看热闹的,没想到一直住在城里的宝贝孙子,竟然也听到黄绮珊的芳名了,他也要来插一竿子,这是哪儿跟哪儿呢?难道还嫌两人争得不热闹,他也要加入进来,演一出“三男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