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传铭一示出丹书铁卷,金殿之上先是一阵轰乱,而后他接着一句:朕若遇刺,宁王当诛!
永安候的声音回响于大殿之上,铿锵有力刮过众人的耳膜,金殿之上瞬时变得鸦雀无声!
高世忠与文志斌目光相交,高世忠启声道,“请问安候,皇上何时赐丹书铁卷?”
赵传铭嘴角一抹轻笑,淡淡道,“皇上当夜是临晨不到卯时离开京城,离去时,曾微服入本候之府,亲赐丹书铁卷,并留下口谕。”
高世忠不好再盘问了,因为没人知道皇上离京的具体时间,所以,他也无法质疑。
文成耀呵呵一笑,突然站出来,他声音洪厚响彻大殿内外,“安候,末将是粗人,但你这通话,让末将没明白过来。”
赵传铭眼角拉出一抹阴冷,无声一笑,淡淡地问,“文将军有话直话,不必拐弯抹角!”
文成耀神色一正,“皇上既然离开京城时,有去见安候,那说明,皇上当时是自由之身!既然皇上在自由之身的情况下,赐给安候一道丹书铁卷,并留下口谕,那说明,皇上当时已经怀疑宁王欲行图谋不轨。既是此,以皇上的英明,又如何会让宁王监国,又让瑞王亲下江南振灾,这不是两相矛盾的么?”
杨士朝目光一深,马上出列,“文将军这话说对了,皇上是决不可能下两道截然不同的旨意,所以,微臣方才就说了,有人趁着皇上离京后假传圣旨,欲图谋朝篡位!”杨士朝一席话很明显,直接了当地告诉众臣,永安候所持的旨意为帝王真实的意思,而宁王监国是假传圣旨。
兰亭微微笑开,这蠢驴,给文成耀稍一绕,脑子就钝了。
可惜蠢的不仅是杨士朝一人,当庭中不少人见状已出列,齐齐从怀中拿出早已备好的弹劾奏章,指责兰亭谋朝篡位。
高世忠长相虽粗,但心思细密,马上发现这话中的蹊跷,蹙眉朝高台之上看去,“宁王殿下,先恕老臣无礼。”高世忠朝着兰亭双手的揖,在兰亭摇首示意请便后,便道,“假设宁王预图不轨。而皇上当时又不得不离京,依老臣拙见,以皇上的谋略,当时会做怎样的策断?”高世忠胸有成竹地一笑,他越说思路越清,“皇上定会御书房诏见文相、老夫、内阁学士大臣等人,因为召见众臣相比皇上微服前去见安候府,更快、更直接、更令人信服!”
此推断合情合理,完合符合兰御谡的作风。
高世忠不愧是刑部尚书,他上前一步,看着永安候,眸光咄咄逼人,“自皇上登基以来,一直认为这第三册丹书铁卷落在了前朝谋逆废太子的手上。所以,皇上曾三次吩咐老臣暗中寻找其下落。钟候,恕老臣无礼,皇上手上是不可能有丹书铁卷!”
赵传铭根本没料到高世忠会当殿横指他撒谎,并指出曾奉兰御谡的密旨寻找丹书铁卷的下落之下。
可高世忠在朝里威信极高,他以性格耿直闻名天下,他说兰御谡托他寻找丹铁铁卷的下落,这朝里朝外肯定所有人都信。
他从容一笑,这时候只能狡辩到底,“高大人,老夫相信你所说的话,但老夫请问,皇上托你寻找丹书铁卷是何年何月之事了?”
高世忠倒是诚实,直言道,“大约是七八年前,当时老夫一接任刑检司,皇上就把此事重托给老夫,可惜老夫无能,一直负皇上所托。”
赵传铭眼角冷了下来,对着高世忠负袖嘲讽,“这七年过去,高大人难道就能保证皇上没找到这第三册的丹书铁卷?”
高世忠一笑,对永安候无礼视而不见,语声却带了轻蔑之意,“这个老夫不敢保证!”
赵传荣忍不住,又是上前一步,瞪着高世忠两眼暴红,怒斥,“难道皇上找到了丹书铁卷,还要向高大人报备?”
“自然是不必!”高世忠神色一肃,斩钉截铁道,“但老夫可以断定,皇上不会再将这丹书铁卷再轻易赐出,如果皇上有旨意给赵大人,只要圣旨就足够了,何必拿先帝的丹书铁卷?”
此推断亦合情合理!有皇上的圣旨,宁王若有谋逆的迹象,赵家完全可以凭圣旨先行控下宁王。
赵传铭一时语塞,目中冷色却已渐渐消褪,随之浮现的是一层阴狠,他料不到高世忠这般难缠。
殿中的气氛一时紧张了起来,自然有人信有人不信,便是与赵家说好一起弹劾的大臣,此时气焰也短三分,有几个原本就犹豫不绝的地方大员便暗自收起怀中的弹劾奏章,不动声色地观望起来。
内阁大学士站了出来,朝着永安候微一躬身,声音略微老沉嘶哑,“安候,可否容老臣瞧一瞧这道丹书铁卷,老臣不才,曾于先帝爷年间做过十年的内阁侍读,有幸见过其它两卷丹书铁卷。”
既然怀疑到了丹书铁卷真伪,赵传铭便知道,殿中已有一大半的人信服了高世忠的话。
文志斌看了一眼步履都显得蹒跚的大学士,瞧他眯着眼拿着放大镜的模样,暗自摇首,缓缓出声劝,“大学士,安候所示的丹书铁卷若是能凭人的眼力瞧出真伪,他就不会当殿示出,要知道,当年先帝爷颁下三册丹书铁卷时,为防有心机叵测之人伪造,曾下旨,若有人持假丹书铁卷,将以谋逆罪论处!”要是凭十年前看过几眼,就能辩出真假,赵家怎么可有拿出这种假货来赌?
内阁大学士老脸一红,只好讪讪地退了下去。
兰宵早已对这一番争论感到不耐烦,他对这一切不关心,在他心里,兰亭也好,兰锦也罢,谁继承大统都跟他没什么关,反正横竖轮不到他,他站出一步,当场便爆了粗口,“既然,真假难定,还论个屁!要我说,父皇是不是论定宁王谋逆,是不是给永安候留了丹书铁卷,等找到父皇一切不就结了么?”
“兰宵,如果本王告诉你,淮安湖的爆炸,父皇的失踪皆是赵家一人策划,你认为,父皇还能平安回来么?”兰亭一步步沿阶而下,凤眸扫过众人之脸,如寒光利刃,他声音比兰宵的怒斥之声轻了很多,却有着气吞山河赫赫之势。
大殿之上的百官一半被兰亭的话所惊,一半被兰亭睥睨天下的气势震慑,一时之间连赵家暗自联合来来弹劾宁王的众臣也噤了声。
赵传铭脸色一变,正待反驳,赵传荣一步从后面步出,眸光震怒,大声道,“宁王殿下,你这时反咬一口。赵家百年护主,牺牲了多少龙卫……”
兰亭嘴角挑起一抹冷笑,迅速截口,“赵传荣,本王听你话中之意,龙卫是你赵家的?”
赵传荣原话是说赵家百年护主,牺牲的多少龙卫中是赵家的第三代优秀男儿,可话只说一半,并未达其意,便被兰亭截住,话的味道全变。他心中一凛,可接着解释又成了画蛇添足之意,一时愣在当场。
“四弟,金殿之上轮不到你胡言乱语,退下!”赵传铭瞪了赵传荣一眼,出列向宁王冷冷一笑,微微沉声道,“宁王殿下,你说淮安湖的爆炸是赵家所为,请问宁王有证据?”赵传铭自然知道引爆炸药的赵家死卫也被当场炸死,这已是死无对证。
“安候,看来你们赵家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殿外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武状元出生的卫大将军一身戎装持剑进入金銮殿之上,进皇宫大殿不必御剑的当朝大将军不多,卫扬就是一个。
高溯与兰亭眸光一相交,兰亭淡淡一笑,并不理会永安候的质问,戏唱到这,已经不是由永安候主导,他闲庭信步般步回高台之上,坐在了太师椅之上,舒服地往后一靠。
卫扬进入大殿之中,朝着永安候嘴角一挑,抿起一抹讥讽,“赵家谋反的证据,本将军有!”
永安候回以一声冷笑,语声淡淡,“看来,今日宁王早有所备,真是欲加之罪何况无辞!”永安候仍是一幅有持无恐的模样,可他那浓眉的竖肌细微地颤抖告诉卫扬,他的紧张已至极限。
众人微微感到惊讶,卫扬是什么人,是赵老夫人嫡亲的侄孙儿,赵老夫人是将门虎女,其父卫先河是先帝爷年间的一员大将,可惜其唯一的嫡子嫡孙卫英年早逝,只留下卫英年的遗腹子卫扬。
卫英年死后,卫先河不想让唯一的曾孙再赴沙场,便自小把卫扬送到宫中与皇子一起读书。
卫扬自小随皇子读书,与兰亭自小就不对盘,遇到一起,没说几句就打上。兰御谡通常看在他是卫家唯一后人份上,也不重罚,但卫扬从此也落得个混世魔王的名头,除了兰锦外,兰陵和兰宵都挨过卫扬的拳头。
后来,钟家和柳家忍不可忍,一起上奏,硬生生把卫扬驱逐出皇宫。赵老夫人便开恩,说要把卫扬送到南疆去历练,谁知卫扬死都不去,倒是最后卫老将军的一名部下,将卫扬收治军中。
其实这一切只是明面上的,那时候,兰亭和卫扬早就打成一气,卫扬离开皇宫后,就去了钟家的暗卫营。
卫扬真正的名声大燥,是在五年前的科举的武试中打败赵承恩,一举夺魁。
赵老夫人是卫先河的嫡女,自小在军中大长,在卫先河死后,她以卫先河不希望卫扬研习兵法为由,将其父呕心沥血所编录了他一生作战的布兵阵图带走。没有按卫老将军的遗愿把东西交给卫扬,原本属于卫家的东西,最后却成就了赵家。
这一切,卫扬肯定要替卫家拿回来。
五年内,卫扬晋升比赵承恩更快,已经位列二品将军,成为军中最年轻的大将。
赵家这些年没少希望拉拢卫扬,可卫扬从不愿与赵家走得太近,但赵家的龙卫却从不曾有消息,说卫扬与宁王有什么关系。
所以,卫扬此时突然站出说出这样的话,有些令赵家三兄弟感到意外。
不待赵传铭反应,卫扬已经扬手示意殿外的侍卫,“把人给本将军带进来。”
进来的是七个二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个头都不是很高,长相个个倒是很清秀,一走进,赵家的老六赵传胜一见,瞪大双眼,呼吸骤急,再也按耐不住,几乎蹭地一下跨出了一大步,幸亏赵传铭眼疾手快暗中拉了他一下。
几个年轻人跪下行礼,其中一个较年长的道,“前朝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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