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与云袖知之间,已经成为过去,再没有任何关系,和其他人之间,也不存在什么关系,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可以……
敞开的窗外,丝丝缕缕的阳光,零零落落的渗透进来。
明媚,流泻了一地。
云南王府。
仪贵妃身边,最得宠的遗公公,奉仪贵妃的命令,与柳如梅一道,回云南王府。
下了马车,柳如梅笑着对着遗公公道,“遗公公,请进。”
“柳夫人折杀老奴了。”
遗公公连忙行了一个礼,对着柳如梅恭敬地道。
柳如梅缓缓一笑,先一步向着府内走去。然,她的好心情,在听到下人说,云袖知在王妃的房间时,烟消云散。脸上的笑容,更是一瞬间僵硬住,双手,霎时狠狠地搅着手中的丝帕,眼中,同时闪过一抹阴翳。
“柳夫人?”
遗公公在宫内几十年,最是会察言观色,轻轻地对着柳如梅唤了一声。
柳如梅听得身侧的声音,脸上的笑容,再一次展现,只是,远没有之前的好看,道,“遗公公,我让下人带你去见王爷吧。”
“有劳柳夫人了。”
柳如梅在遗公公离开后,瞬间敛去了脸上的假笑,恼怒的咬着牙,头也不回的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夜幕降临!
云袖知踏入柳如梅的院子。
今夜的柳如梅,精心的打扮之下,异样的妖艳美丽。对世间任何男人而言,都是无法抵挡的诱惑。但云袖知的目光,却始终如水般平静,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柳如梅衣袖下的手,一瞬间的握紧,又松开,笑着走近云袖知,顺道,合上了他身后的房门,轻轻地唤道,“袖知哥哥……”
云袖知步入房间,在桌子前落座,淡淡的声音,不紧不慢的道,“是你与仪贵妃说的?”今日,仪贵妃身边最得宠的太监遗公公,突然前来,说的,竟是……
目光,落向柳如梅……
“袖知哥哥,并不是我说的,而是太后,她突然让楚神医给我把脉,楚神医他……”这是一个意外,但这个意外,对此刻的柳如梅而言,却并不失为一件坏事。仪贵妃,她恼怒她当初欺骗了她,但是,她也恼怒云袖知这么多年来,竟从来没有碰过她,所以,最后,派了遗公公,亲自前来。
“她说的?”
云袖知闻言,声音微变,但神色,却丝毫未变,让人半分看不出他的情绪。
柳如梅点了点头,走近云袖知,亲手为云袖知倒了一杯酒,递到他的面前,轻轻地道,“袖知哥哥,梅儿不知道梅儿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你……你……”这么多年来,府内的人,都知道云袖知宠爱她,远胜过王妃秦楚,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每一夜在她房间过夜,都不曾碰过她。后来,秦楚离开后,他便再没有踏入过她的房间。
“梅儿,当初,我迎娶你之时,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难道,你忘记了么?”淡然依旧的声音,不带一丝的起伏。
柳如梅刹那间,浑身一颤,她记得,她当然记得,当初,云袖知要迎娶秦楚为妻,所以,他要送她离开。最后,还是她以死相逼,才留了下来,并且,还让他将她纳为了妾,只是……只是……“袖知哥哥,为什么你可以要秦楚,却不可以要我?”
“你们两个人,不一样!”
对柳如梅,云袖知有责任,所以,才会处处的护着她,所以,世人误以为他爱她,他也没有反驳。但是,他并不想勉强自己要一个不喜欢的女人。而秦楚和她,是不一样的,秦楚的身份,摆在那里,让他不能冷落了她。
“袖知哥哥……”
“梅儿,你自己好好休息!”云袖知今夜前来,只是为了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清楚了,也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
柳如梅看着起身,准备离去的云袖知,心中倏然划过一抹受伤,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云袖知,脸,贴在云袖知的背上,怎么也不让云袖知离去,恳求的道,“袖知哥哥,梅儿喜欢你啊,袖知哥哥,你不要走,好么?”
云袖知面无表情的掰开柳如梅的手。
“袖知哥哥,遗公公留在府内,就是要等明天,拿落有落红的巾怕,去给仪贵妃交差的,你难道……”
云袖知面色微微泛冷,“这世间,还从来没有人可以要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引申之意就是,碰面前之人,是他不喜欢做的事。
柳如梅面色,微微发白,身体,止不住轻轻地晃了晃。
客栈内。
秦楚和封若华两个人,安顿下来。
夜深人静之时,两人,悄然向着都城外的小村庄而去。
那一个从皇陵中带出来的红衣女子,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不管她是谁,目前,决不能让南宁帝知道,他们带出来的人,并不是仲博雅。
夜深的小村庄,安静的可以听到风吹过的声音。
秦楚和封若华并肩而行,向着村庄最里面那一间点着烛光的小房子走去。
“大娘!”还未走近房子,秦楚远远地便看到了在院子中来回踱步的中年妇人,于是,笑着唤道。
中年妇人闻声,猛然侧头望去,待看清是秦楚和封若华时,神情,明显的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这么晚了,还会回来。
呆愣片刻后,中年妇人快速的迎上前,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们回来了?”
秦楚敏锐的察觉到中年妇人神色的不对,微微皱了皱眉,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敛去,疑惑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中年妇人自知隐瞒不过去,道,“那一位红衣姑娘,她已经醒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那一位红衣姑娘,她离开了,我才一转眼的时间,她就不见了。”中年妇人小心翼翼的看着秦楚的神色,不安的说道。
秦楚闻言,和封若华相视一眼,快步的步进房间。
房间内,空空如也。
“那一位红衣姑娘,她醒了之后,有说什么么?”秦楚环视了一周,对着身后跟进来的中年妇人问道。
中年妇人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她醒了,但却什么也没有说。”
隐约的,秦楚和封若华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中年妇人见面前两个人不说话,于是,又接着道,“我已经找遍了整个村,都没有找到那一位红衣姑娘,我想,那一位红衣姑娘,她应该是已经离开这里了。”
云南王府。
柳如梅在云袖知离开后,恼怒的砸了房间内一切可以砸的东西,仿佛要将自己心中集聚的怨恨,通通都发泄出来。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那一个人,连要她都不肯?
“累么?”
一袭红衣的女子,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落座在窗边。窗外的风,扬起她华丽的衣摆,随风飘荡,一眼望去,犹如夜里的妖魅,勾魂摄魄。让人一不小心,便会深陷其中,再不可自拔!
柳如梅一刹那,本能的向着声音传来的窗边望去,诧异的脱口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红衣女子缓缓一笑,身躯,柔若无骨的依靠在窗棱上,轻悠悠的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那一个男人,他为什么不肯碰你。”
“你……”
柳如梅被说中痛处,手中拿着,还未砸地的花瓶,便直直向着红衣女子砸去。
红衣女子一拂衣袖,只见半空中,原本向着红衣女子而去的花瓶,倏然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改为了向着柳如梅而去。
柳如梅惊恐的后退,狼狈的闪过。
“你就只有这么一点能耐么?”红衣女子看着屋内的柳如梅,语含轻意的道。
“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那一个男人,他为什么不肯碰你。”红衣女子抚了抚肩侧的长发,妩媚一笑。
柳如梅自认自己的容貌,也不差,但和面前之人比起来,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心中,无法相信,一个人,竟可以长得如此的美丽,一瞬间的迷惑,喃喃的问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肯要我?”
“因为,他心中,已经有另一个女人了!”红衣女子笑意盈盈。
“不,不可能。”
“那么,你如何解释,他会碰秦楚,却不肯碰你呢?”
柳如梅闻言,猛然倒退了一步,但还是坚持的道,“他不可能喜欢秦楚的,若是喜欢,他当初,就不会打掉她腹中的孩子。”
“何必自欺欺人呢?”
红衣女子缓缓的站起身来,垂落在窗上的红衣,顺着她的动作,紧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那一具纤细、玲珑有致的妖娆身躯,“其实,今天你见过的那一个楚神医,就是秦楚,云袖知他一直都知道。”
“这,怎么可能?”
那一个人,柳如梅今天才刚刚见过,他怎么可能会是秦楚呢?
“若是你真的爱那个男人,就该学会争取,而不是傻傻的等着他的施舍。”红衣女子瞬间进入屋内,站在柳如梅的面前,诱惑的话,对着柳如梅的耳畔道,“毁了秦楚,云袖知就是你的了!”
一句话,一遍又一遍,永无止境的回荡在柳如梅的耳边,让她一时间连那一个红衣女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毁了秦楚……
云袖知就是她的了……
心,被这一句话,深深地、深深地蛊惑着!
小村庄、小村庄附近的村庄……秦楚和封若华两个人,找了整整一夜,也没有找到那一个红衣女子的身影,第二天,天蒙蒙亮时,才终于放弃寻找,回到了都城的客栈内。
客栈的房间。
秦楚疲惫的褪去身上冰冷的衣服,想要上床补上一觉,但是,就在她身体刚一沾床的时候,敲门声,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店小二,什么事?”
封洛华的敲门声,秦楚熟悉。此刻门外的人,不可能是封若华。一时间,秦楚只当是店小二了。
“楚神医,奴才是云南王的人,云南王请你现在过去一趟。”门外的人,恭敬地声音,缓缓地传入了房间秦楚的耳内。
秦楚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云袖知找她什么事,道,“我没时间,不去。”
“楚神医,云南王说有重要的事,要与楚神医一谈。”门外的人,似乎不请到秦楚,便不愿离去。
秦楚再次皱了皱眉,起身,打开房门。
门外的人,秦楚没有印象,但她离开云南王府,毕竟有一段时间了,道,“云南王找在下,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奴才不知。”
秦楚有意无意的多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她发现,自己越是看他,他就越是闪躲,唇角,不觉得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道,“既然云南王一定要请我过去,那我便过去一趟吧。”
“楚神医,请。”
秦楚笑了笑,向着封若华的房间走去,对着封若华轻轻地道了一句,之后,跟着那一个人离去。
一路跟随者那一个人前去,秦楚发现,前往的地方,并不是云南王府,于是,面带疑惑的对着带路之人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楚神医,你随奴才走就是。”
闻言,秦楚不再问什么。
都城外的竹林山。
繁茂的竹林深处,秦楚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那一袭熟悉的身影,眼中,没有意外,有的,只是了然。
“楚神医,您请过去。”
竹林小道中,带路的人停下脚步,不再上前,对着秦楚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秦楚缓缓一笑,抬步,向着那一袭熟悉的身影走去。
竹林内。
柳如梅看着只身前来的秦楚,目光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不容人察觉,道,“楚神医,请坐!”
秦楚落座,问道,“柳夫人,不知道你借由云南王的名义找我来,所谓何事?”
“楚神医,我只是身体有些不适,想请你替我看看。但是,我又怕自己身份不够,请不动你。”说话间,柳如梅亲手为秦楚斟了一杯茶,递到秦楚的面前。
秦楚受宠若惊的接下,道,“怎么能让柳夫人给在下斟茶呢?”
“楚神医客气了。”柳如梅笑着说道。
秦楚回以一笑,端起茶盏,放置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眼中,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赞许道,“这可真是一杯好茶!”
“楚神医若是喜欢喝,就多喝一点。”
柳如梅看着秦楚将茶喝下去,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更浓了。
忽然,秦楚指着柳如梅的身后,惊讶的道,“柳夫人,你看你身后,那是什么?”
柳如梅本能的回过头,望去。
秦楚在柳如梅回头的一瞬间,伸手,端过了柳如梅面前的那一杯茶,再将自己手中的茶盏,放到了柳如梅的面前。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一眨眼的时间完成,快得容不得人察觉。
柳如梅疑惑的望了望身后,回过头来,问道,“楚神医,后面有什么么?”
秦楚歉意一笑,“最近看医书看多了,眼睛就时不时的泛浑,刚才,竟然将地上的一片竹叶,当做了虫子。”
“楚神医医术高超,也需要看医书么?”柳如梅没有多心怀疑,笑着说道。
“常言道,学无止境么!”秦楚亦笑,同时,示意柳如梅喝茶。
一盏茶,很快就喝完了。
柳如梅估计着时间,不再演戏,对着秦楚冷笑道,“秦楚,不必装了,我知道是你。”
秦楚对于柳如梅的话,没有太多的意外,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如果我说,是袖知哥哥告诉我的呢?”
“不会。”
这一点,秦楚还是有自信的,她知道,绝不会是云袖知告诉的柳如梅。
秦楚脸上的那一抹自信,以及秦楚的话,让柳如梅证实了心中你的那一丝怀疑,原来,云袖知竟真的知道面前之人就是秦楚。心中,不由得划过一丝扭曲,恨声道,“秦楚,当初,你不是很有骨气的么?既然如此,那么,你如今又回来做什么?”
“那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告诉你。”
“秦楚,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回来,今天,你别想走出这个竹林!”柳如梅已然被心中的妒忌冲昏了头,又或者是,已然被昨夜那一个红衣女人的那一句话,蛊惑住了心神,冷笑着对着秦楚说道。
“我既然敢走进来,那么,自然就走得出去。”
“秦楚,不要自信过了头。”
柳如梅嗤笑,“你知道。你刚才喝的茶里面,我下了什么么?”
“知道。”
秦楚淡淡的回道。
“你……”
“柳如梅,记住,永远不要在一个懂医术的人面前下毒,因为,最后吃亏的人,只会是你!”愚蠢的女人,竟会在一个懂医术的人面前下毒,简直是自寻死路!
“你……”柳如梅看着秦楚的神色,不可置信的猛然倒退了一步,失声道,“刚才,你刚才,明明喝下去了,我亲眼看到的。”
秦楚冷笑一声,起身,绕过桌子,逼近柳如梅一分,问道,“到底是谁告诉你,我的身份的?”
“是……”
竹林之上。
一摇曳的竹枝上,懒懒散散的躺着一袭仿佛毫无重量可言的红衣,浅笑着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好戏,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