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

倒了杯水坐到他身边，犹豫了一会问道：“方案做得没有问题，为什么不能报建？”

    “听说宁城的音乐剧院晚上有昆曲演出，想不想去看看？”徐亦辰答非所问，笑意沉沉的端详她。

    “什么曲目？”漫不经心的回答。

    “《牡丹亭》。”

    “好。”

    徐亦辰笑笑，把电脑丢给她。“你在酒店等我，我出去一趟。项目部那边要是发文件过来，你大致看看，有问题自己动手按照我列的意见修改。”

    黎想点头，弯腰把电脑挪到身旁的茶几上，随口问了一句：“你去哪？”

    “见个朋友。”徐亦辰说着话，人已经到了房门口。“困了就睡会，我可能要下午才回来。”

    黎想挥了挥手细小的胳膊，埋头翻看已经打开的规划图和建筑图。聚精会神的看了一会，她取过早上拿去记录的纸笔，再次把自己弄不懂的地方写下来。

    时间在她专注的学习中悄然流逝，宁城的天气很好，阳光从纯白色的薄沙窗帘洒进室内，一派暖意。黎想推开电脑，搬了张椅子坐到窗前，透过巨幅落地窗，望向这个陌生城市的上空。

    湛蓝色的天空，连接着远处的青山翠林，乳白色的云层在山尖缓缓飘过，呈现出一种诗情画意的美感。还在校的时候，教美术的老师曾说，风景就在身边，你看不见是因为被功利和欲望遮住了眼睛。

    其实她到觉得不是眼睛被遮住，而是巨大的生存压力迫得常人，忘记去欣赏美景。比如她。读书的时候一心要好成绩，进了社会又想着要好工作，好的福利待遇。

    欲望好似无止无尽，哪还有闲心去欣赏什么风景。

    回头拿来纸张和水性笔，黎想把窗帘都拉起来，即兴作画。画着画着，她不知不觉勾出一张男人的脸部轮廓：高鼻、厚唇，浓眉电眼，下巴上浓密的寸长胡茬……

    要是再多副眼镜，纸上的人无一不和徐亦辰对上号。眼镜……黎想很清楚记得那次在公车上，他是带了眼镜的。这些天她心里乱糟糟的，也没怎么去关注他，只依稀记得上飞机时他脸上没有眼镜。

    或许是带了隐形眼镜吧，黎想想着陡然一惊！自己明明画的是偶像男神，怎么出来竟和徐亦辰一模一样。

    “怎么没休息？”客房门咔哒响了一声，徐亦辰抱着个纸盒子大步迈进来。

    “你不是让我等项目的文件吗？”黎想慌里慌张地站起来，惊出一身冷汗。余光中见他神色如常，旋即冷静下来迅速将素描撕毁，揉成团丢进垃圾桶。

    “不等了，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徐亦辰放下新买的笔记本电脑，转身去洗手间洗手。

    从洗手间里出来，徐亦辰依然没有觉察到黎想的脸色不正常。和女孩子相处，他好像确实太粗心了些……

    5月的宁城满城飞花，暗香沁鼻，街道上随处可见开满枝头的桃花。碧波荡漾的桃江穿城而过，将宁城一分为二。徐亦辰开着车，经过馥郁桥一路往宁城江北的方向开去。

    等红灯的时候，黎想打开车窗，小小的手掌窝成一个勺，接住清风带来的花瓣。她是第一次来宁城，以前多是在网上看宁城飞花，想不到现实比她想象中的要震撼。

    应接不暇的各色桃花，在微风中轻摆枝条，无数的花瓣旋着圈，纷纷扬扬的落在行人肩头。黎想痴痴的凝视着手中的花瓣，脑子里不禁出现这样一幅画面：黄蓉打着伞，漫步在桃花雨中，郭靖悄悄尾随在她身后，拿出精心准备的礼物……

    “是我，怎么样？”徐亦辰突然出声，打断了黎想天马行空的幻想。

    她皱了皱眉，抽出一张纸巾小心的将花瓣包起，随手放到挡风玻璃前。徐亦辰似乎在和人谈很重要的事，说话的声音一句大过一句。

    非礼勿听，黎想爷爷自小就教她，不得随便偷听别人讲话。可徐亦辰的声音太大，即使她不想听，那些高亢的声音，还是如风一般灌进她的耳内。

    所说内容多与公司的项目有关，黎想听了几句，干脆拿出手机拍照。

    宁城江北，有一条十分著名的美食街。这里人流如织，门店林立，汇集了上千种的南北经典小吃。下午六点一刻，徐亦辰笑容浅淡的开着车，缓缓路过美食街。

    黎想闻到香味，肚子马上咕噜叫了一声，然后欣喜的发现，自己又知道了徐亦辰的一个优点吃货。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你永远都不用担心饿肚子。

    在她高中时期，同桌的外省女孩就是个地道的吃货。一年四季无论寒暑，她的课桌里面永远都存有零食。就像是叮当猫的口袋，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好像是高二有次上课，英语老师让把头天晚上发下去的英语习题拿出来，大家互相对答案做参考。该同学第一次伸手逃出来的是包炒米，第二次是虾条，第三次是锅巴……

    至于她到底掏了几次黎想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英语老师后来把零食都抱走。下午放学，英语老师突然晃进教室，对该同学说了句令全班都永生难忘的话：你的零食很好吃，作为回报我打算单独给你开小灶……

    可惜该同学上完高二便回了原籍，这些年断断续续听到她的消息，得知她考上了一本名校，专业是英语。能吃是福，俗语果不欺她。

    “你不下车？”徐亦辰将车丢到美食街的专用停车场，下了车见黎想还坐着不动，身子被挡车门那面，似笑非笑的看她。

    “呃，你怎么不叫我一声？”黎想嘟囔一句，红着脸推开车门。

    徐亦辰笑笑，锁了车径直往其中一家美食城走去。黎想在他身后做个鬼脸，快步跟上。

    藕片鸡盅、爆香猪肚、椒盐鱿鱼丝、黄鳝生滚粥……散发着阵阵香气的菜品一一端上桌，黎想脑子一热，伸手拍拍徐亦辰的肩膀，笑道：“老大，谢谢你。”

    徐亦辰瞄了一眼还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小爪子，那感觉跟打通任督二脉似的，通体舒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