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她看到那个男人站在窗边,背对着她,不知再看什么。他瘦了。窗外的微光将他的轮廓勾勒得非常清晰,肩膀、腰都有所清减,侧脸更加立体,眼眶处的阴影极其冷峻,短短一个月,他竟瘦成这样。
白非衿心中更难过了。
她突然想到,看到一个人受苦,自己却无法开口安慰的心情,竟如同剜心。不是她原谅了他,而是他不肯原谅自己。
白非衿的泪痕早已干涸,哭得太久,太多,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我们分手吧,帛宁。”
他即将迎娶他的新娘,而她,无名无分,唯一费心得來的爱情,竟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她平静地提出分手,只盼望这一次,能够真的远离这**和罪恶交织的漩涡。
“我这一次,完全不像和你再纠缠下去。帛宁,我想对你说,我还爱着你,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爱你。这份爱意,是永恒不变的。但是除了爱,我和你,已经毫无关系。如果再不离开,对你对我都是一种折磨。不,是三个人,甚至更多人的折磨。”
她说完之后,就静静等待。不知过了多久,帛宁轻轻朝她走來。
他是一头猛虎,卧于浅草,虎视眈眈,磨厉铁爪,随时准备腾空一跃扑向敌人,讲敌人撕得粉碎。但他为了她,走的这么轻,怕吓着她,怕伤了她。
“非衿,刚才是我气昏了头,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帛宁眼眸深沉,像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样,暗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你说得对,我本來就不配得到幸福。”你留在我身边,浅笑倩兮,就是幸福,但是这些温暖美好的幸福,我不配得到。
白非衿瞪大眼睛,人说有泪可流,是幸运的。因为泪水可以滋润,可以冲淡悲伤。但是痛到极致,或哭到绝望,便无泪可流。这时眼睛会痛,会酸涩,会逐渐干枯,一扯一扯的痛。痛不能随着眼泪流走,反而长留心中,不可磨灭。
“非衿,我对你不好,我知道。但是我想说,这一个月,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我”
帛宁顿了顿,继续道:“我希望你幸福。”
“我会幸福的。”白非衿眼光和他相汇,千言万语,不必多说。
旧时光是美人,即便受到伤害,也不会去怪她呢。
因为,她所给予的美好,远超过伤害。
当天晚上,白非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用沒有受伤的那只手拎着行李箱,走出了帛家大门。她婉拒了管家开车送她的美意,反而还开口安慰他,并对自己上午的言行道歉。
“白小姐,这一年多,我早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倾心爱护。你和少爷,都是我无法卸下的责任与心事。你不需要对我道歉,你见过哪个父母索取过儿女的道歉吗?傻孩子,你呀,不管变得多成熟,还是退不掉那点孩子气。”
“帛叔,你不要这样说,你再这样我又要哭了”白非衿放下行李箱,上前紧紧了帛叔:“代我向他说再见。
管家重重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白非衿的肩头,点点头。他们两人之间纠缠至今,诸多瓜葛,如今突然放手,怕也是一时断不清。
白非衿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别墅。初來时,她沒能好好欣赏,一味逃避,现在要走了,却是在如此凄凉的夜晚。天上半颗星也沒有,阴嗖嗖的似乎要下雨,不过别墅灯火通明,连绵成片,真是天上人间,绝无仅有的美景。
白非衿站在风中看了好一会儿,心中感伤,微笑着道:“帛叔,我走了。”
“一路小心。”管家帮她将行李箱放到车后,为她打开车门:“这一走,可别忘了帛叔,时常回來看看。”
他用的是“回來”白非衿笑了笑,沒有纠正他,点头道:“好,我记住了。”
这一走,何时相见,恐怕沒有定论,君问归期,归期便是无期。
常言说快刀斩乱麻,他们两人纠缠太久,又沒及早下刀,所以颇受迷乱伤害。
不过好在为时不晚,现在断掉,也是好的。他们已经拥有了一段甜蜜的回忆,将來老去的时候,偶尔想起,还是会心存温暖吧。
车子驶入远方,白非衿在车内安静地坐着,侧脸如玉,渐渐消失在黑暗的迷雾中。
别墅二楼漆黑的某个房间,窗帘微动,似是微风吹拂,阵阵涟漪。
答应了不见,不送,那就不见,不送,最后一面也是奢侈。
他坐在黑暗中,漫漫长夜,再也无人为他打开那一扇光亮的门,轻声软语,嬉笑娇羞。心口拂过轻柔的羽毛,搔到痒处,畅快淋漓,无法言说的痛与热。
他再也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