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的时候,李元元做主,在网上发了租房启事,打算把张廉那间五室一厅的房子租出去。张娴问,不是还要还房贷?李元元说,那是张廉为了突显自己的凄凉骗她的。这房子是张廉用这几年的积蓄买下来的,没有贷款。
张娴咂舌,张廉这么有钱?
李元元说,他做房地产销售的,还是总经理,工作都五六年了,再加上父母给添补的一部分,买房的这点积蓄还是有的。就是买过房之后,就基本被掏空了。
张娴对张廉表示了深刻鄙视。因为他总是骗自己。
李元元在休假,为了孩子着想,她也不敢再乱动,安心在张娴父母的房子里养胎。张娴的工作还没有落实,她现在没法,家里一个孕妇,一个瘫痪的老人,还有一个心力交瘁的妈妈,张娴没办法出去工作。
守到李元元入睡之后,回到自己房间,张娴看到一个短信,显示:夏花花。
她盯了手机半天,想删掉,却点开了。可她不敢看,刚一点开,就把手机扔了。而后闭着眼睛,按了删除键。
夏月然那条短信写着:我明天早上八点到z城火车站。
她的确来找张娴了。可是,张娴根本没看她的短信。夏月然下了火车,从早上八点等到中午十二点,都见不到任何熟悉的人影,她忍不住想哭。可是又不甘心,于是一遍一遍给张娴打电话。
张娴在家里陪着李元元,她的手机是静音状态,但,是拿在她手里的。张娴出神地望着手里一个又一个署名夏花花的电话打过来,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手机屏幕上,就是不接。
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夏月然。她过不了心里的坎儿。
为了爱情,为了自己,她害死了自己的哥哥。如果她没有为了夏月然的事情跟张廉吵架,如果她没有想要逃走去找夏月然,如果,一开始的开始,她就没有喜欢上一个女人,如果她不是同性恋,是不是,张廉就不会死?
是不是,这个家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代替自己走向血泊的男儿,是曾经挚爱她的哥哥。从小到大呵护着自己的哥哥,有一天为了救自己躺在了别人的车轮下。张廉说,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让你跟一个女人在一起。
张廉说,你生病了,哥给你治。
张娴抱着手机泣不成声。月然,我好像真的生病了月然,对不起
李元元还在午睡,张娴躲到门外去,怕惊醒了她。
她把手机放在心口,望着刺眼的阳光,喃喃说,哥,我不跟月然在一起,你会不会回来?
哥,你要是不死,我就不跟月然在一起了好不好?
哥,你说过我要是谁都不要你就养我的,你回来啊!
因为张廉的死,刺激了爸爸,让爸爸瘫痪在床。换句话来说,她张娴不仅害死了自己的哥哥,还间接害了自己的爸爸。是因为她的固执和自私,才让这个家毁成现在这样。因为她,才让李元元在结婚的那周失去了丈夫,让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失去了父亲。
因为她张娴,都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和自私,因为自己对所谓爱情的追求。
张娴眼泪似乎已经哭干了。紧贴心口的手机开始发烫,她知道夏月然还在不断打电话,可她不知道,夏月然已经来到了z市。
“月然月然”她呢喃着这个名字,每喊一句似乎都是罪恶。她被浓烈的负罪感包裹,又被自己辜负了夏月然而心口抽痛“我该怎么办对不起对不起月然”
夏月然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张娴都没接。她发短信,张娴也没反应。
找不到张娴啊。
夏月然泪如雨下。张娴,你到底什么意思?
手机已经被她拨到没电,夏月然不死心,到旁边去打公共电话。
李元元已经醒了,张娴擦干了眼泪,笑盈盈地去给李元元倒水盛饭。
“张娴,你怎么不吃饭?”李元元皱眉“再不好好吃饭,你要是再垮了,阿姨得多受罪!”
“嗯,吃,我吃着呢。”张娴勉强笑笑,她忍不住去看手机,却忽然看到一个陌生本市的陌生号码。
“元元姐,你出租房子的联系方式是写得我的手机吗?”
“写的你哥的。”李元元说“在我房间里呢。”
“哦,”张娴应了句“奇怪,这个陌生号码都打了好几遍了,不会是打错电话了吧?”
“你接接看不就知道了。”李元元给张娴夹了一块鱼肉,她们都若无其事的模样谈论着张廉,好像这个男人从来没有从她们的生活里消失一样“没想到你厨艺和你哥不相上下。”
“被我哥逼出来的。”张娴笑着应了句,嘀咕说“不知道是谁,难道是我老同学?我还是接一下好。”
“接吧。”
“喂?”她话一开口,就听得那头的夏月然顿时又委屈又心寒“哪位?”
“因为知道是我所以才不接,对吗?”夏月然说“张娴。”
张娴僵住了。
“我要见你。”夏月然说的是陈述句“有什么话你给我当面说清楚。”
“”张娴听着,嗓子里好像被堵了东西,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来接我,我在z市火车站,你不来,我不走。”夏月然听不到张娴的回答,也不肯挂电话。
“张娴?”李元元看着张娴的脸色,很担心“怎么了?谁打来的?出什么事了?”
“没事。”张娴回神,几乎要把手机捏碎,却只平淡的说“你走吧,我不会去的。”然后迅速挂了电话。
夏月然愣住了。张娴说什么?她说,她不会来?自己千里迢迢,专门跑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来找她,她就一个“不”字打发了自己?
夏月然心头寒地紧,收缩着发疼。怔怔望着手里的电话半晌,夏月然握紧双拳“我不信。”
“说了你不来,我不走,”夏月然放下电话,站在了火车站入口处,自语道“你当我是说着玩吗?”
她坐了一夜的车,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就站在火车站出口处,不语,等张娴。
从早上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夜幕降临。
大半个下午,李元元看张娴心事重重,叹了口气“我困了。大概会睡得久一会儿,晚饭就不要做我的了。”
张娴愣愣地点了头。回神过来又说“微波炉里煨着鱼汤呢,你醒来就可以吃了。”
“嗯,我知道了。”李元元揉了揉额角“好困。”她转身进了卧室。
张娴心不在焉地在客厅里坐了不过片刻,划开手机看了看时间,15:27。月然有没有走?她一定是赶着半夜那班车过来的,从早上到现在,她会不会还在等?中午外面热,她会不会不舒服?
又发了一会儿怔,张娴“刷”地起身,疯了一样抓起钥匙就往外狂奔。
到达火车站时,一眼就看到了出口旁直直站着的夏月然。在离她五十米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张娴眼眶发热,泪水开始泛滥。
夏月然站着不动,张娴躲在拐角,远远地望着她。从傍晚,到黄昏,再到夜幕深沉。
夏月然个蠢女人,竟然真的一动不动。
张娴捂着嘴,蹲在地上哭。她好想走向夏月然,可是,脑子里却总是闪现倒在血泊里的张廉。她迈不动脚步。
晚上八点钟。
夏月然站了一天,也没等到自己要等的人。她却笑了,那笑容让远处凝视着她的张娴心碎“张娴”夏月然攥紧双拳,轻声说“张娴”千言万语都融在了这两个字里,她没有了再等下去的心力。夏月然仰头,逼回眼里的泪,然后转身走。可是她站的太久,一转身立刻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夏月然双腿僵直,根本走不动了。
张娴望着她,伸手去扶时,才发现自己离她好远。四下环顾,看到旁边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秀气少女,看起来很温柔的样子,张娴定定神,挤出一个微笑来喊了她“小美女,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事?”小姑娘早就看见张娴了,见她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了。她回家吃晚饭,出来了看见张娴还站在这里,本来就很好奇。
“那边有个姐姐,”张娴指了指夏月然“看到没?你能帮我把她扶到旁边的旅店去吗?”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小姑娘很好奇。
张娴唇角勾出苦笑来“小妹妹,我跟她有仇,不方便出面。你去帮她,就当做好事了。千万不要提及有人让你这么做的哦。小美女,你这么聪明,一定做得到吧?”
“那当然!”小姑娘眼睛一眨“但是我帮了你,你回来要告诉我,你跟那姐姐有什么仇。”
“好。”张娴偷偷松了口气“我不仅告诉你,我还请你吃东西,但是你得答应我千万不要说我让你去做的。怎么样?”
“就这么说定了!”
小姑娘一蹦一跳的奔向了夏月然“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夏月然正心口疼的厉害,忽然有人扶住了自己,她一喜,转头却看见是个陌生的小姑娘。夏月然连忙四下环顾。
“美女姐姐,你在找什么?”小姑娘一脸单纯“我扶你去旁边的旅店吧!”
“你为什么要帮我?”夏月然对小姑娘笑“有谁告诉你的,是不是?”
“姐姐,是我自己人好!”小姑娘拍拍胸脯“我们老师说,要乐于助人。”
夏月然怔了怔,又笑笑“是么?”
“当然!”
“那,谢谢你。”夏月然也不推辞,她让小姑娘扶着自己,顺从地进了旅店。
张娴远远看见夏月然和小姑娘进了旅店,这才放心。
“好啦,我完成任务了!”小姑娘把夏月然送到房间里“美女姐姐,我走啦!”
“小妹妹,非常感谢。”任务。夏月然听言笑笑,状似不经意地说“我站一天,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啊!你站这么久了?”小姑娘一脸惊讶“我还以为那个姐姐站的久,没想到你站的更久!”
夏月然眸子一闪,笑吟吟地望向小姑娘“那个姐姐?”
“唔”小姑娘眼珠一转“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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