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季野公历多少血雨腥风才创下基业,子孙要世世代代传下去,不能愧对祖宗。
眼神不经意间投向邻舍方向,张劢微微一笑。魏国公府南京别院有十几处,自己怎么偏偏挑了西园?邻舍这位不只是徐次辅长子,还是南京礼部右侍郎。都说南京礼部右侍郎是闲职,却不想想,如今首辅严冬,正是从南京礼部右侍郎这职位升上去。一个人若是有心,闲职也能做出成就。南京,也不是只会出“养鸟尚书”“莳花御史”
次日徐逊、徐述、徐逸三兄弟到西园回拜,徐逸觉着张劢很和蔼可亲,可还是没好意思开口提舞剑事。不熟啊,才见两回面而已,不能太过冒昧。
徐氏兄弟告辞后,张劢缓缓展开卷轴,呈现他眼前,是一幅千里江山图。千里江山图描绘岗峦起伏群山和烟波浩淼江湖,画面雄浑壮阔,气势磅礴,是山水画巨制杰作。
千里江山图是北宋王希孟所作,王希孟工山水,作品罕见,是位仅以一幅画作名垂千古奠才少年。画这幅传世之作千里江山图时,王希孟年仅十八岁。
是赞美自己少年英豪,还是褒奖自己横刀立马,守卫这大好山河?不拘怎样,徐家都是一片好意吧。张劢凝视良久,慢慢卷起卷轴。自己只是想补偿抚琴少女,却换来徐家以名画相赠,实属意外。
张劢出门外,远京城父母、大哥、小妹自是牵挂,常有书信过来问候。张劢为人周到,每日写了平安家信,信鸽送至京城。如果清闲,就多写几行,如果很忙碌,大概就只有“平安,勿念”等廖廖数字。
张劢父亲平北侯张并向来寡言少语,写信也简练至极。他母亲孟悠然为人活泼,话可就多了,张劢常常捧着她来信,看着她独有“悠然体”忍不住笑了出来。外公他老人家琴棋书画皆精,怎么就教了娘亲这样闺女出来?这笔字,实太过“悠然”
阿橦来信常问“二哥,南京好玩不?秦淮河一定是风情无限了,有没有去开开眼界?莫愁湖曾经是魏国公府呢,听说很美,真想看上一眼。可爹爹娘亲都不许我出京,外公外婆也不许。”
张劢一笑置之。阿橦虽也有十六七岁了,真真还是孩子心性,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享受。傻丫头,你当二哥是来游玩不成,去什么秦淮河,莫愁湖。太看不起我了,孟家外孙,平北侯府二公子,堂堂魏国公,我去逛秦淮河?庸脂俗粉,有何意趣。
悠然来信少不了提及张劢亲事“你大哥虽没娶妻,可媳妇儿已经定下。儿子你可还全没着落呢,要不要爹娘帮你看看?阿橦至交好友中颇有几位貌美可爱,可惜略显稚嫩,憾甚憾甚。”
“前日福宁大长公主府赏花,你六姨母问我‘徐家大小姐如何?’徐家大小姐,即徐次辅之长孙女。我瞅了眼,美则美矣,没有灵气,配不上我宝贝儿子。”
徐家大小姐?张劢轻轻笑了笑,邻舍也住着徐家大小姐呢,天朝贵女不知凡几,家家都有尊贵嫡长女,教养极佳。个个完美让人挑不出毛病,好不像真人。贤惠大度,让人觉匪夷所思。
华山老叟自窗户中跳了进来,笑容满面“阿劢,你还没问我,你小媳妇儿姓甚名谁,芳龄几何?”不成不成,昨晚被糊弄去睡了,话还没说完。
张劢笑道:“师公,我知道您当紧想教曾孙子,可大哥还未娶妻,我尚未定亲,小孩子不定哪年哪月才能生出来,师公您若等我们,岂不心焦。大师伯家已有小孙孙了,要不您先教着?”张并是华山老叟关门弟子,张并之前,华山老叟还收过两名徒弟,黄堂和傅声,张劢自然称呼为“大师伯”“二师伯”大师伯黄堂年纪大,孙子都好几个了。
华山老叟怒道:“老子偏偏不教!”他年轻时好为人师,随便拣了位资质普通、性情厚道孩子,做了大徒弟。后来二徒弟资质已是好上一大截,习武颇有天分,可若和张并比起来,却又差但远。华山老叟自教了天才儿童张并之后,眼界高很,资质一般徒孙,坚决不教。
华山老叟大为恼火,当初是怎么昏了头,收下阿堂这笨孩子做徒弟?阿堂心肠好是好,学功夫他真是笨死了!华山老叟想起当年费心力教导大徒弟场景,一声哀嚎,破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