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顶最内的一块断龙石轰然落下,隔绝了内外的联系。除非仰仗高强无比的武功,攀山越岭才能闯得进来,寻常兵士却只能止步不前。
望着缓缓落下的断龙石,彭和尚面有忧色,踟蹰道:“教主,讲到底这些名门正派也算是咱们汉人一脉,咱们就这样断了他们退路,瞧着他们与鞑子兵惨烈厮杀,是否有些不妥?”
赵禹脸上却无甚表情,冷声道:“明教上下,这些年为了对抗鞑子,无数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却被他们斥作邪魔外道。而这些武林的中流砥柱,得享大名,却偏偏独善其身。天下岂有这般便宜之事!今日这一战,正要让他们明白,明教这些年为了驱逐鞑子,到底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作出怎样的牺牲!他们若还不觉悟,纵使到最后还能活下几人,也不叫生还中原,再生事端!”
说罢,他才转头望向彭和尚,又说道:“彭大师,杀官造反不是请客吃饭,并非客似云来,人头攒动就是一副兴盛局面。你莫看天下现在混乱不堪就以为鞑子大势已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给得鞑子喘息之机,随时能咸鱼翻生。天下义军燎原之势,只要受到大挫,元廷或拉或打,可将兵灾消弭与指掌之间。咱们要做什么,全力去争取,何须再寄望旁人,徒生波折!”
彭和尚听到这番话,面露讪讪之色,同时也忍不住沉吟深思起来。他这些年兴兵作乱之事也做过不少,可每战必败,哪怕上次与徐寿辉在湖广折腾出这样大声势,转头便被徐寿辉踢出来,心中可说凄苦无比。待听到赵禹这番话,方才似乎有了一丝明悟。
留下一脸沉思的彭和尚,赵禹转而走向正围坐在圣火坛下的明教众人。既然已经决定放弃光明顶,那秘道自然也不再算是什么圣地,因此山上大半人手已经撤进了秘道中。仍留在光明顶的,只有杨逍等一干头领并五行旗几十名士兵。
杨逍与殷天正皆受伤不轻,看到赵禹走过来,都面露讪讪之色,说道:“只怕稍后下山歼灭鞑子兵,未必能出得上力了。”
这两人受伤,各有缘由,赵禹也不忍斥责他们,只点头道:“放心养伤吧,咱们能否出手,还在两可之间。那汝阳王府的人马实力强劲,若六派不能给他们迎头痛击,咱们也未必能等到出手良机。”
胡青牛大仇得报,脸上再无抑郁之色,正忙着给杨逍等人煎药疗伤。赵禹握着两人脉门,输入一股醇厚内力助他们稳定伤势,而后才站起身来,吩咐韦一笑到附近山峰上去观望战况,有何情报及时来报。
杨青荻和小昭本来已经随众人退进了秘道中,此时因为担心,又返回了光明顶上。
赵禹见杨青荻走过来,将悬在腰间的倚天剑递过去,说道:“倚天剑留在那灭绝师太手里,只玷污了宝剑的名声和真义。自此后,就由姐姐来掌管吧。”
杨青荻接过倚天剑来,神色颇为复杂摩挲片刻后,才说道:“既然是郭襄女侠留给峨嵋派的,我却不好再收回。只是灭绝师太实在太不堪,日后峨嵋派若有好的传人,再还回去吧。可惜没得屠龙刀,否则取出其中武穆遗书,对你的大业也有很大帮助。”
赵禹笑一声说道:“岳武穆用兵如神,他流传下来的用兵心得自然精妙得很。不过,兵书终究是死物,人却是活的。我麾下徐达、常遇春皆是古来罕有的将帅良才,未必就非靠一本兵书才敢进望天下!”
他见杨青荻神色有些萧索,心知她是联想到父母惨死之事,便柔声安慰道:“今次也算大局方定,待回中原稳定下局势后,我便着手追查那件事,为姐姐报仇。”
杨青荻却摇头道:“人活着,从来都不是为了杀人和被杀。你现在身系无数人的福祉安危,若为了给故去的人讨回公道而让活着的人遭受折磨,算是什么报仇。”
赵禹听到这话,握住杨青荻柔荑道:“我有分寸。此事非独一人一家之事,那天魔教旨在祸乱武林,早晚还要对上。”
小昭因上次与杨青荻私语被赵禹听去,再面对他时,俏脸总会禁不住变得绯红。这会儿远远瞧着赵禹与杨青荻私语,美眸中流露出几丝分讲不清的意思。
赵禹瞧见站在不远处的小昭,心中也觉几分尴尬,说道:“小昭,你不要着急,光明顶之事了结后,我便送你去寻你娘,且再等几天吧。”
小昭点点头,背过身后神色间却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