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四人定来道喜,风相公们也是要来的。你不必打发人去请,我们代你道达罢。”萧老妈妈子道:“人熟礼不熟,那有不请之理。”又叮嘱几句下楼去了。贾铭们要请陆书到强大家摆酒吃晚饭,月香不肯让陆书出门,贾铭们将陆书、月香嘲笑了一阵,辞别去了。
时光易过,已到了六月十一日期。这日午后,有四五个端工扬城俗名香火,挑了一担所用物件以及神牌、画轴,到了进玉楼里。在楼下中一间接了东狱天齐仁元圣帝消灾降福都天星王大帝泰山娘娘神像,又摆了各部神抵画像、脾位,挂起长幡、榜文;又向萧老妈妈子要了许多米并红扎辫扣的本命钱结、一杆小秤、一面把镜安设斗案。设了香炉、烛台,摆好坛场,锣鼓喧天,开坛洒静,召将请神。安了坛、吃了晚饭,端工散去。
次日黎明时候,有八九个端工早已来到,敲锣击鼓,开坛请神。又用一根长木缚着竹枝、扯起大纸幡。端工念了一回,各用早点、早面。陆书、月香听那锣鼓声敲,也就早早起来。月香忙着叫人梳头,打扮完毕,到了午初时候,贾铭、吴珍、袁猷、魏璧一齐来到,每人一块洋钱贺分,萧老妈妈子收下谢过,邀请众人到月香房里,陆书月香招呼人坐,吃烟闲谈。还有别的客家,各人总有贺分、另在翠云、翠琴房里起坐。凤林、双林、桂林、巧云早间就着人送了贺礼,萧老妈妈子又着人去邀请。到了午正时候,凤林们四人方才各乘小轿,到了进玉楼,下了小轿进来,翠云、翠琴接着,看见凤林们总皆打扮得花团锦簇、邀至里面贺喜已毕,请到楼上与贾铭们一处起坐,摆过点心,总请至楼下看会。
只见那些端工,头上用元绸包头、扎着纸帽子,身上穿着道士法衣,口里不知念些甚么,说是申文上表。又有一个端工,将发辫扣了红头绳同几个青铜钱,摔着辫子,赤着膊,系着青布裙子,拿了一把厨刀,说是开财门,在那膀臂划出血来,用茶盘等着,又将那些血汰在各人房门框上,在那各人房里乱绕乱跳,又将红竹著放在各门坎上,用厨刀一斩两段。那凶恶之像,吓得这些女相公各人抓住相好的藏藏躲躲。
端工跳毕,放了旺鞭。月香邀着众人上楼用过午饭,那些端工们将一张方桌抬放天井之中,摆设香案,又摆了一盘猪大肠、小肠,敲着铜鼓,转着方桌,哼着念着,叫做转花盘。又有一个端工敲着一面大锣,坐在神前唱的甚么:张祥买嫁妆,被白寡妇谋害。那些相公们听了,疑是真事:吁嗟感叹。这端工唱毕,又有一个端工穿起青布褂裙,带起娘娘帽兜,胡言乱语跳娘娘。引着凤林们笑不住口。晚间摆了酒席,翠云邀请众人人席,欢呼畅饮,席散之后,贾铭、吴珍、袁猷、魏璧代凤林、桂林、双林、巧云开发票子,汰化端工,又把了江湖礼,大众告辞。翠云、翠琴、月香留他们看夜会,众人不旨,辞别去了。别的房里客家摆了晚酒,汰化过端工,也各散了。只有陆书在月香房里未走,到了夜里,那些端工们又跳“五十二参”装神装鬼,翻筋斗、众蜡烛台、变戏法,各种顽意,又装了几个烧肉香的和尚打趣。众人要钱,陆书、月香义赏了两张票子,翠云、翠琴也赏了钱文。那扬州烟花竹枝词九十九首内有一首道:
百计千方哄客银,籍名喜乐说酬神。
财门开过娘娘跳,便益端工看女人。
一夜锣鼓喧天,直闹到天明,方才结坛了会。陆书又代月香把了喜钱,那些端工们挑了担子散去。
陆书为色所迷,只顾朝欢暮乐,竟忘记了来扬所做何事,也不划算带来的银子已经花用若干。月香看龙船那时,听见贾铭们说是扬州六月十八日湖上大为热闹,遂向陆书道:“我前日患病,曾允下往观音山烧香。这两日睡觉,才合上眼,就梦见观音菩萨站在面前。菩萨是十九日圣诞,我同你商议,-十八日雇一只船同我去烧香了愿。”陆书道;“我闻得六月-卜八日扬州湖上甚是热闹,我们两人前去烧香,寂寞无趣,不如叫一只大船,将贾大哥们同风相公们总请了出去,一则让你烧香了愿,二则大家热闹一日,见识些扬州风景,岂不好吗?”月香道:“如此甚妙!”陆书随即叫小喜子去请贾铭们商议雇船。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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