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的长安,风雪中的大兴宫,风雪中的承天门。风雪中的空旷横街。天地一片混沌。
承天门前的卫士百无聊赖。若在平时还可以看一看横街上训练的卫士,品评一下哪一队走得更齐。风雪中的横街,空旷得了无生趣。
突然,有一个卫士指前远处一个的一个点,叫道:“那儿好象是个人。”
“不会吧,一动不动”
“不对,一定是个人。看,又来了一个”
“怎么这么傻,在风雪中一动不动”
“呵,都过了一个时辰,那俩人怎么还是一动不动”
“我打赌,这俩人坚持不了一刻种了”
“一酝‘西市腔’,若超过一刻种,算你输,超不过一刻钟,算你赢”
“好!‘西市腔’一酝。这鬼天气不喝两口还真受不了,赢了酒,我请兄弟们一起喝”
众卫士立时哄然叫好。见有酒喝,立时兴趣大炽,有人开始计沙漏,一齐紧紧盯向广场
“走吧。这么冷的天在这儿干啥”
“这俩人,是不是冻住了,动不了了”
不少卫士口中祝愿地劝着,可惜距离太远,那两个人跟本听不到。二人走了,众卫士才有酒喝,便一心巴望着二人走。不过,横街上两个几乎看不出来的两个白点,根本没有一点想走的迹象
一刻钟,立时便要到了。
“西市腔一坛,拿来”打赌超过一刻钟的卫士已得意起来。
只是很可惜,正在此时。
一支手抬起来,落下。杨悦回过头去
一个雪人,杨悦只看到一个雪人,一个头上身上已落满了雪的“雪人”杨悦想笑,却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杨悦低头看了看自己,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也已变成了一个“雪人”
“哈哈哈。”两个雪人,同声大笑。
一个少年,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静静地立在她身边。
“你看什么?”少年重复道。
“我在看一幅画!”杨悦回道,其实她更想说“我在看电影”一场3d大片,而自己在其中也将会扮演一个角色,至于是什么角色,她似乎还没想好。
“画?”少年惊奇地说道。
“你看眼前不象是一幅画?”杨悦指了指风雪笼罩的皇宫,笑道。高高的门楼,朱红的门,朱红的墙
“你已经站了很久。”少年说道。
“嗯,是有点久。”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好。”
“我知道那边有个茶馆。”
“好。”
两个雪人终于离开了
“哈哈,是我赢了!”
众卫士开始大笑,有酒喝了
——
“是你?”等到两个人将身上的雪花扑散开,看清楚对方的张像,不由又同时大笑。
原来是“金昌寺”里下棋的少年。
“要不要喝点酒?”少年问道。
“茶馆里也卖酒?”
“我常来这儿,店老板的酒,可以喝点,而且免费。”少年眼中突然露出狡黠的笑“我其实是来喝酒。”
“呵呵!”杨悦笑了,原来还是个有趣的少年。上下打量着他,从他的言谈举止,不象是一个没钱人家的少年。他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质,至少说明他不是个买不起酒的人。落拓书生身上有一种气,那是一种恃才的傲气,外加囊中羞涩的穷气;而他即没有傲气,也没有穷气,更没有富贵公子的纨绔气,如果非说有点气的话,是一种斯文气,一个有着极好修养的少年
少年似乎也在猜测着她的来历。上下打量着她,眼中有欣赏与探究。
“公子贵姓?”少年问道。
杨悦摇了摇头:“相逢何必曾相识。”
“公子果真洒脱。”
“你喜欢下雪?”
“嗯。我喜欢淋雪。”杨悦笑道,又回了一句“公子似乎也喜欢。”
大笑。
一场轻松的交谈,一场轻松的酒。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想法。只是两个逢水相逢的人,在某一个点上碰到了一起。一起大笑,一起吃酒
“很高兴认识你!”从茶馆里出来,已是傍晚,八百下落更鼓已开始晌起来。杨悦看了看风雪不回头地向东走去。
“很高兴,你不认识我!”少年低头自语,同样头也不回地走了,是相反的方向。
*****
“你去了哪?”
杨悦回到蜀王府时,李愔正等在门口,急得在门前踱来踱去。看到杨悦才松了一口气,急切地问道。见到她醉得双颊通红,身上衣衫尽湿,微微吃惊。顾不上多问,忙拉她往内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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