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怀念起来。想到在这宫中,以后要谨小慎微的蛰伏,又有点气闷:“看来还是宫外好,尽快逃开这个地方为上。”
她一心想要做个“帝王师”没想到自己刚刚几天便要打退堂鼓,不由暗暗好笑。
然而,想起武眉儿,杨悦又有点气馁起来。武眉儿这个小丫头,正是情窦初开之时,被李世民稍一冷落,情绪波动很大。得不到李世民的召幸之时,竟然暗暗伤怀。这几日学字都学得慢了起来。杨悦无论怎样开解甚至恫吓,也无济于事,很是令人烦恼。不知自己这个“帝王师”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不过,事情也不全是坏事儿。有道是“祸兮福之所依”李世民不太注意武眉儿,反而给武眉儿留出时间,好好的补一补“文化”或许将武眉儿送到两仪殿“值班”自己的历史任务会完成一个阶段。武眉儿在那儿结识太子,那便是她自己的本事了
见杨悦怔怔出神,燕德妃轻咳一声笑道:“圣上一向豁达,你到不至于吓成这样。”
杨悦醒过神来,故意夸张地叹口气道:“还是请燕博士为学生讲经吧。”
“六年春正月,实来。夏四月,公会纪候于成”
燕德妃今日给杨悦讲的是左传。恒公六年,写的是“楚武王侵随”之事。讲到“上思利民,忠也;祝史下辞,信也。”
杨悦不由讶道:“向来只听闻有‘下忠上’,怎么‘上’也有‘忠’乎?”
“‘所谓道,忠于民而信于神也’。即,上思利民,是忠于民之意。”
杨悦暗中纳闷,以她所知道的儒家思想,向来是“君君臣臣”只有臣忠于君,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怎么还有“上忠于民”的思想?这是儒家思想么?
“‘忠’字到底何解?孔圣人所言之‘忠’到底是什么?”
“论语。里仁里曾子说‘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孔圣人说‘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可见‘忠’乃儒学‘仁’之‘众德’之一。”
“众德?何为众德?”
“仁之众德,如忠、信、爱人、克己、宽、恕、逊、让、敏、慎、庄、勇凡此种种皆‘仁’之德也。也就是人与动物的区别,凡有人之善性而去动物之恶性,即人之道也。”
杨悦心中不由大笑:“自己提出‘人道论’,却要燕德妃来解释。看来孔圣人的‘仁’,果然与自己的‘人道’大有相通之处,大家都认为人性应该是善性。”
“我怎么听说向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是谓忠也?”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燕德妃摇头笑道“国有法度,不可枉费。若遇无道之君,若比干之流死之奈何?孔圣人所言之忠,并非此意。”
“并非此意?”
“论语曾子有言:‘吾常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此忠乃是忠诚,做事要尽心尽力,非指君臣之忠。而君与臣之关系,孔圣曾言‘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乃是忠于职守之意也。”
“忠于职守?”杨悦不由惊呼一声“你确定?”
“亚圣也曾有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君与臣之关系是上礼下忠之关系。居上者常思‘利民’,是忠于民也,因而左传之中称其为‘忠’也。”
“怎么孔圣人的“忠”与后世所谓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大相径庭?”杨悦不由暗呼。想一想历代的儒生的确并非“愚忠”之人。比如魏征其人,他本来是隐太子李建成的谋臣,如果真要“愚忠”的话,应该忠于太子李建成,而不肯为李世民做事儿才对。而事实上李世民的朝臣,有一大半先是敌人,而后又成为臣子。比如凌烟阁中的二十四功臣中,如屈突通这种忠于大隋的铁嘴钢牙,最终也成了大唐的功臣。
这样看来,所谓的“忠”的确并非后世人所想的“愚忠”那为什么到了后世却又有这种想法呢?“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三纲又是谁定的?”到底是谁把孔圣的“忠”给歪解了?
或者说,到底谁给孔圣人的“忠”填了油加了醋,逐步成了后世的愚忠?
杨悦望着燕德妃不由怔怔发呆。
正思忖见,却见燕德妃抬起头来,突然微微一笑,说道:“今日看来讲到此为止了。”
杨悦正要问“为何”见徐充容向门口看去。杨悦回过头去,见是吴王李恪出现在殿门口,不由微微皱眉。
吴王自然是来找杨悦。杨悦却不想面对他,见他说有事跟自己谈,便说道:“吴王有什么事儿,不妨在这儿说吧。”
吴王稍一愣神,走近杨悦低声说道:“豫之要找你。”
杨悦一怔,心道:“豫之?难道外面出了什么事儿?”当下不及细想,忙辞了燕德妃与徐充容,跟吴王匆匆出去。
燕德妃笑吟吟地望向二人,大有深意。徐充容不知为何却是微微蹙眉。
“大哥,快想办法救我。”
一路跟吴王出了承天门,杨豫之正焦急地等在承天门外的横街广场。见杨悦出来,杨豫之顾不上避嫌,一把抓住杨悦的手,急声说道。
“怎么?”杨悦吓了一跳,好在她头上戴了个大沿罗幕,不知道的认不出是她。
“照妹妹,她,她要嫁人了——”杨豫之结结巴巴地哭道。
原来是如此,难怪杨豫之着急。不过,这个却是杨悦早就料到会发生的事儿。
杨悦略一沉吟,安慰道:“你先别急,我想想可有什么好办法。”
杨悦想来想去,只有两种方法可解:一是武容儿代嫁郭孝慎,二是杨豫之带着武照干脆私奔。
第一个方法虽然能解决武照的难题,但杨豫之自己还有个皇上赐婚的“寿春县主”如何解决?
第二方法虽然干脆,但是“私奔为妾”这条律令,想到阿阮之死,杨悦又有点犹豫。但想到卫公与女拂女的一段佳话,更何况杨豫之自小喜欢武照,杨悦到是足够相信杨豫之并非薄幸之人
见杨豫之一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杨悦一咬牙说道:“看来只好如此了。”
“怎么办?”
“私逃?”
“私逃?”杨豫之听了却是惊得目瞪口呆。
“为今之计,一是代嫁,一是私逃。但是代嫁却又有两个麻烦。”
“什么麻烦?”
“一个是武家大郎二郎不肯,只怕会泄了底。另一个是,豫之你自己还有圣上赐婚的‘寿春县主’,到时候照妹妹还是没法嫁给你。”
“对啊”杨豫之听了杨悦的提醒,这才想起自己的确还有个未过门的妻子,不由大急,在室中团团转起来。
“只有私逃可用。”
杨豫之想了想的确再无其它出路,一咬牙说道:“好,那就私逃”
“但是私逃之后,有一点你必须给我保证。”
“什么?”
“你当记得阿阮娘子的悲剧。你一生一世决不可辜负照妹妹。否则我杨悦便是追你到天涯海角,也决不放过你。”
“阿阮娘子?”杨豫之气道“大哥你说什么,我若做出那种没有人性的事儿来,不用大哥,我自己一头撞死便是。”
杨悦见他如此说,不由笑道:“你知道就好。也许你这私逃会同卫公与红拂女一般,来段千古的佳话也说不准”
“卫公与红拂女”的故事如今天在大唐的街头巷尾,时有传颂,杨豫之自然听说过。见杨悦如此嘉许,心中激动,挥手一拍桌子,笑道:“好,就这么办。”
李世民大概没想到,一场私逃计划就在他威严的皇宫门前的横街上形成
第114章孔圣之“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