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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情逝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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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时,爱情在。站在电线杆旁的你对我说,爱情是紫色的。我笑。拉着你的手跑过一棵又一棵紫杉树,我大声问你怎么知道。你告诉我说是你猜的。

    夏天是个美丽的季节,如含羞草的叶子,细腻而羞涩,夹带着一点点的孤寂。我在北京这座城市里读小学,每天上学放学看着来往的车辆跑来跑去,自己伸出手指一辆一辆地数着,一直到了家门口,车辆还是如此,一辆又一辆地跑来跑去。我放下书包,留恋地再看上一眼,然后转身回家。

    认识琦儿是在一个很偶然的下午。琦儿是和我同在一所学校,她家和我家隔着两条街,是在一条直线上的两个方向。放学,我往东走,她往西走,彼此走过一个又一个电线杆,一棵又一棵紫杉树。那时我读五年级,琦儿也是。

    那天我还是和往常一样,放学就往学校门口跑去。车辆一如从前,拥挤不堪地跑向不同的方向。我把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开始很认真地数着。这时东边街道上夹杂着喧闹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转过头去,看见六年级的几个同学在欺负一个小女孩。他们几个我认识,都是学校的小痞子,平时总是爱欺负这个欺负那个。我看着看着,便走了过去。走到跟前,那几个家伙看见我了,他们以为我要管闲事,大个子说,你看什么看,再看连你也揍着。我本来的无意识的走过去的,他这么一说,我就不由得不恼火了,再说那女孩也在旁边双眼无助地望着我,我想我就装一回英雄吧。我硬着头皮说了一句,我看怎么了,我就是看不惯你们几个大男生欺负一个小女生,有种就过来给我打。刚说完我就后悔了,结果他们几个还真的把我打了一顿,他们边打我边对着那个大个子说,嗨,老兄,你忘了吗,去年我还给你买了一块雪糕。听我这么一说,那个大个子更来劲了,把脚也加上了。其实我没有这一回事的,我根本就没有给他买过什么雪糕,我只是想暗示一下他,让他轻一点,事过之后我会给他好处的,可是他没有理解,也难怪,我只怪我自己太聪明了。我也不敢再说什么话了,死死地趴在地上捂着头。等我站起来之后,那几个家伙已经走远了,小女孩站在那里,眼神楚楚地望着我。我连忙整了整衣领,然后又往后甩了甩头发,我想我这个样子还是挺帅的,因为这个姿势我已经摆了无数次。我又摆了一个pose,对着那几个家伙消失的街道大声说了一句,算你们跑得快。说完我看到女孩递给我一叠纸巾,那时我才知道我的鼻子流血了。女孩说,谢谢你,我是五六班的,我叫琦儿。我说,不用客气,我只是看那几个家伙不太顺眼,随便活动一下拳脚,我是五五班的,我叫忆颜。说完我又瞟了一眼女孩,她还挺漂亮的。我一直把琦儿送到了她家门口,路上我不停地甩着我的长发,我想这个时候的我肯定帅得掉渣。后来我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丑,还是琦儿告诉我的。我把琦儿送回家后,我就转身往东走,只是路上没有再数跑来跑去的汽车,我一直哭着回了家。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琦儿经常在一块,放学我先送她回家,然后我再回家。只是我一直没有告诉她,我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数着来来往往的汽车,我怕她会笑我。琦儿喜欢紫色,她告诉我紫色象征爱情。我笑笑,因为我从来不懂爱情是什么。

    琦儿喜欢蝴蝶,她告诉我蝴蝶是美丽的化身,她说如果有来生她想化作蝴蝶。我问她想要化做什么颜色的。她一脸向往地望着天空说紫色的。

    我和琦儿经常拉着手跑在田野里。琦儿喜欢茄子,紫色的;我喜欢番茄,红色的。琦儿告诉我紫色代表爱情,我告诉琦儿红色属于幸福。然后我们相视而笑。风吹动琦儿的长发,温柔的,明媚清澈的双眼更显动人,樱桃似的小嘴如四月般美丽,初放在盛夏中。琦儿要我去摘茄子,与其说摘,不如说偷,只不过说出来体面一些。她指着,她要我摘最好看的那个,然后我再顺手摘一个我认为最好看的番茄。她问我说你摘的番茄有我的茄子好看吗?我告诉她说没有。她很开心,脸上就会露出醉人的笑容。不一会儿,就会听见田边有人吆喝,我转过头,就会看见一个人手拿着木棍冲来。然后我就拉着琦儿跑,一直跑到田的那边,远远的看见那人停了下来,我和琦儿再一起坐在田野里。她说着她那些不懂装懂的爱情,我说着我的是是非非的幸福。我喜欢你。琦儿告诉我。你喜欢我吗?她又问。我告诉她说喜欢。我们扯东扯西,累了,就望着天空发呆,再傻傻地听着树枝上的麻雀东扯西扯。

    上中学了,我和琦儿还是在同一所学校。因为琦儿说过,她要永远地跟我在一起。在学校,我们一起吃饭、上班、学习,一起手牵手跑着追赶着蝴蝶。星期天再一起步行着回家,我还是先送她回家,然后再一个人数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回家。在学校我和别人打架,往往衣服是残缺不全,纽扣所剩无几,我不敢去见琦儿,我不是怕她批评我,我是怕她心疼。琦儿见了往往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批评我一顿,其实也是不用分的。我低着头,不敢看她,也不说话,因为我的学习随着我的堕落也是一落千丈。琦儿不止几次批评我了,几乎每天琦儿都批评我,之后再为我讲课。这次她却没有说话。很久,无言的沉默。我抬起头,看见琦儿背对着我在墙边偷偷地哭泣,肩膀因伤心而一抖一抖的。我走过去,为她擦去泪水。我告诉她,我不会再让她掉下一滴眼泪。这是琦儿第一次流泪,为我。我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陪她一直坐着,看着蝴蝶飞来飞去。

    星期天,我和琦儿一起去放风筝,看着它越飞越高,自由地随风飘荡着,琦儿问我,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吗?我告诉她说不会,永远都不会。那时紫杉花正开。风起,空中飘起了紫色的爱情,像幼时的记忆,一片一片洒满了我和琦儿的天空。琦儿靠着我的肩膀看着花落,无言。我知道这个时候是时间的属于她的,这个时候的颜色是属于她的,这个时候的美丽是属于她的,这个时候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我看着琦儿,她和这儿一样的美丽。我想这个时候也应该是属于我的。我看着紫杉花自言自语地说。

    幼时,爱情在。流着鼻涕的他对我说,幸福像番茄一样是红色的。我看着他笑。他长长的头发在风中起舞,像蝴蝶一样的美丽。每次他送我回家,然后我再出来,看着他数着来来往往的汽车一步一步回家。

    他叫忆颜,他家离我家隔着两条街,是在一条直线上的两个方向。放学,我往西走,他往东走,彼此走过一个又一个电线杆,一棵又一棵紫杉树。那时我读五年级,忆颜也是。

    认识忆颜的那个下午,我被六年级的几个大同学欺负。当时忆颜挺身而出,更可贵的是他孤身一人,我傻傻地站在那儿看着他。他是我见到过的最有勇气的一个人,尽管他后来被那几个家伙打了,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给我的印象。他真伟大,我当时真想嫁给他。之后他送我回家,路上不停地甩着头发,动作是挺帅的,但和他当时的那张脸有点不对称。他告诉我他叫忆颜,是五五班的。然后又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就告诉他我叫琦儿,是五六班的。他在送我回家的路上没有掉一滴眼泪,他是那么的坚强,尽管当时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在心里感激了很长时间。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忆颜经常在一起。放学他先送我回家,然后他再回家。他走后我再偷偷跑出来看他一辆又一辆数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汽车。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但是我会看着他然后伸出手指数着他已经数过去的数字。只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他。

    那天,忆颜拉着我跑在田地里。我穿着一套米黄色连衣裙,忆颜穿着一个白色t恤,一条旧旧的牛仔裤。风吹过,忆颜飘起的长发如丝绸般荡起,一如春天醉人的气息。他笑,干净整齐的牙齿如雪花般纯白,一如初冬凝人的气息。我们一起去偷茄子,我站在那里,大声的叫喊着旁边那个茄子最好看,要他给我摘那个。走时忆颜总不忘顺手牵羊地摘一个很大很好看的番茄。在我憧憬在我紫色的幸福中时,忆颜拉着我就跑,我回头,就会看见一个老汉拿着木棍气嘘喘喘地追着我们。我们正跑得兴致勃勃,老汉就会照例一个急刹车坐在地上,忆颜还是会从前地说一句真扫兴。我们一起坐在田边,我告诉忆颜我喜欢他,忆颜说他也喜欢我。我们再一起仰头看着天空,看着树梢上蹦蹦跳跳的麻雀。

    上中学了,我和忆颜还是在同一所学校,因为我对他说过,我要永远跟他在一起。我们一起吃饭,上班,学习,一起手牵手追赶蝴蝶。在学校他跟别人打架,往往都要挂上彩,衣服也总是破烂不堪,他不敢来见我,他怕我批评他。而我总是能找到他,理由充分地批评他。他学习不好,我就为他补习功课,让他努力赶上他原来的成绩。有一天他又打架了,我没有说话,我偷偷地哭了,这是我第一次为他流泪,但他还是看见了。他告诉我,只要有他在他不会再让我掉一滴眼泪。此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忆颜跟别人打架,他学习很努力,成绩竟然破天荒地超过了他原来的成绩。我看着他,那时我感觉我很幸福,我想忆颜也应该是。

    星期天,我和忆颜一起去放风筝,那时紫杉花正开。我问忆颜,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吗?忆颜说不会。我笑,看着紫杉花瓣簌簌落下。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和忆颜分开,永远。我拉起忆颜的手跑在了紫色的爱情上。

    年长,爱情逝。开在这座城市墙角的腊梅蠢蠢欲动,粉红色的花瓣飘落到你脸上,夹裹在发丝丛中。你看着我,问我,再美丽的东西也是留不住的,对吗?我点头说,是的。

    这一年,我和琦儿考进了同一所高中。北京这座城市,我一直看着它逝去了十七年,十七年。琦儿也是的。我们还一直在一起吃饭,学习,只是再没有牵手,也没有一起追赶过蝴蝶。我们每天只是在一起说着一些平常的话,一些关于学习关于大学的话。其实说这些话也是多余的,彼此都是没话找话说的,避免造成尴尬的局面。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怎么说话突然变得谨慎起来,那时我才知道,彼此都不再是小孩子了。

    琦儿在学习方面很优秀,我只是保持着一般的成绩。高二时,琦儿选择了文科,我也是。我选择文科的原因是我总是感觉那些理性方面的东西太不适合我。而琦儿在各科方面成绩都很好,她选择了文科,虽然不说,但我还是知道是因为我的缘故。

    琦儿喜欢画画,从初三那年开始,她每次画画我都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画得很好,不管多长的时间我都会看着她,静静地。看她拿起涂笔在纸上轻轻地挥洒着,七彩的颜色在上面墨下了千愁万绪;看她收起涂笔,望向窗外辽远的目光。琦儿有着安静的眼神,她每次看我时我都不自觉地把目光转向窗外,看着寒冬傲开的腊梅。我指着那株梅花告诉琦儿,它很美丽,但是它很孤独。所以它总是在墙角寂寞地盛开,再寂寞地落下。琦儿看着我,刮起的北风带起了她丝丝长发,飘到了我的脸上,她告诉我,很多东西总是在不经意间绽放,然后又在不经意间逝去,而我们总是在追悔中才看到结局,却再也回不去昨天。比如那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情。我无言。琦儿起身打开窗户,狂舞的乱风夹杂着雪花汹涌地飘了进来,点点滴滴地落在画架上。琦儿撕下画布,又调了一张新的放在了上面。你告诉过我红色代表幸福,虽然我一直不明白,我却很想看清楚这样的幸福到底有多长,是不是就像这雪中的梅花一样孤傲。我不想看到它凋零下来,我想要永远的守住它,永远的把它留下来。琦儿忧伤的眼睛穿过飘落的雪花,看着梅花静静地说。我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琦儿。琦儿也没有再说话,她拿起画笔轻轻地在画纸上涂描着。红色占据了一切。雪花从窗台洒进来,落在了她的头发上,落在了画架上,又落入画中。我们彼此没有再说一句话,这样的沉默只存在于断断续续的时刻,也只存在于我和琦儿之间。琦儿纤细的手指无言地流淌着,定格在透明的半空,我一直看着她。琦儿画了整整一个下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画布中雪花如锦幕般铺了开来,白茫茫的占据了半张画纸。一株寒梅孤独地立在墙角,静静地绽放着红色的幸福。整幅画微微流出了一点哀伤,只是夹在了弥漫的雪花之中。我告诉琦儿说很好看。虽然我不懂什么艺术价值,但好和坏我还是分得清的。琦儿笑了一下,很美。她告诉我这幅画是送给我的。我一怔,我这时才知道琦儿在这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就是为我画一幅画。我很感动,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出去的时候天很冷,我脱下外套,披在了琦儿身上。然后牵着她的手一直走着,琦儿问我去哪,我说不知道。我看得出来琦儿很幸福,这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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