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辆破自行车

    一辆破自行车本不该论道，但我家那辆自行车有其特殊的经历，在我们家为我们父子五人服过务，是我们的好朋友、好伙伴，它象一条老黄牛，憨厚而忠实，勤快而服帖，俯首帖耳，毕恭毕敬，为你分忧，为你解难。元了父亲的自行车梦；成了二哥结婚必不可少的大件商品；为我上学提供了交通工具；最终成为弟弟上班的代步工具。

    六十年代中期，大哥在部队当兵提干后，节约下几个月的工资，给父亲寄回来一百元钱，让他买一辆自行车，父亲到周围几个村的庙会上转了好几天，花76块钱买了一辆“永久”牌旧自行车，父亲象得到宝贝似的，每每闲下来时就把他的自行车推到外面，用抹布擦洗，自行车油光水滑的，尽管是辆旧车，仍不失不它原来的风采。父亲不会骑，也少不了推到场里转几圈，有时候也学着上上车，可免不了摔跤，摔得多了，父亲也能勉强在场里骑上转上几圈。后来那辆自行车就成了父亲形影不离的好伙伴，瞧戏、赶庙会、赶集、有时下地也要骑着它，真正成了父亲的好朋友。

    二哥那时候十四五岁，瞅着父亲不骑的时候，悄悄的推上自行车就溜到了外面，没有几天，二哥也学会了骑自行车。开始父亲不让二哥骑，二哥只好偷偷地瞅父亲不骑的时候，过一把车瘾。二哥长大了，父亲的年龄也越来越大，对自行车不再那么留恋，只能任其骑着上学、外出，有时二哥骑车带着老母猪下的小猪娃到远离几十里或者百八十里的地方庙会上卖猪，有时也趁人不注意，悄悄的带点鸡蛋或土特产到远离家乡的集镇上卖，（正是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时候，自己家的土特产也不让卖），换点钱回来，补贴家用。二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女方提出要一辆自行车，买新的没有那么多钱，父亲又拿出他的看家本领，把个自行车擦的铮光瓦亮，冒充新的顶了过去，解了燃眉之急，也成就了二哥的一桩婚事。

    我读高中要到三十里以外的县城去，那时不通公交车，步行一趟最少也的三四个小时，二哥和二嫂商量了半天，二嫂还算同情达理，把自行车交到我手里。那辆旧自行车到我手里的时候已经破旧不堪，除了铃不响哪儿也响，脚蹬光剩下一根轴套，前后瓦没有了，内胎补丁摞补丁，外胎也到了风竹残年，胎纹已经磨平，和地面没有一点摩擦力，尤其是前后闸，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捏到底不起任何作用，下坡时必须用脚放在前叉的下部当闸使，小坡问题还不大，一旦遇上大坡，脚底和外胎的摩擦能冒烟，脚烫的生疼，几趟下来，鞋底磨破了，外胎也磨的见了内胎。就是这样一辆破自行车，修了又修，补了又补，一直伴随我高中毕业，让我走上从军之路。

    我当兵走后，弟弟参加了工作，那辆破自行车又成了弟弟的交通工具，好在弟弟单位离家不算太远，弟弟把领到的第一个月工资全部用来修了自行车，换了把、换了座、换了里外胎，然后不知从那里找来黑漆通体刷了一次，俨然一辆新车，就这样弟弟一直骑到我当兵回来。

    到我再次见到那辆自行车的时候，已有了三十多年的寿命，要有人收藏的话，可算得上老掉牙的“文物”“把是换的、梁是焊的、辐条是乱的、车座是布垫的、车闸是坏的、脚蹬是断的”我再次骑上它的时候，仍然还是那样的驯服，那样的有条不紊。经过再次修理，虽没有以前那样飘逸洒脱，运用自如，却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它代替了我的双脚，我到哪里，它就到那里，与我同进同出，形影不离。它披星戴月，不畏寒暑，仍尔刮风下雨，道路泥泞，永远是一副不知疲倦的样子。出门时，它像一条老黄牛，憨厚地毕恭毕敬地站在你的面前，忍辱负重地让你骑走。回到家，它像从战场上凯旋而归战士，怡然自得地与你分享胜利的喜悦。烦闷时，它就像小绵羊见到主人一样，乖乖地为你分忧，好像在说：“我能帮助干点什么呢？”高兴时，它像加了油的崭新发动机，发出的声响犹如一曲悦耳动听的音乐，使你载歌载舞。在公路上，它会意气风发地驰骋到你所要去的前方；在山间小道上，它象杂技演员走钢丝一样，有惊无险，使你无忧无虑，脸不变色心不跳；上坡时，它特别听使唤，尽心尽力帮助你，使你感到很轻松；下坡时，它又成了拖板车的老工人，老成持重地把握速度，再陡的坡，你尽管放心。有一次，事故一触即发，险境触目惊心。它却处险不惊，化险为夷。

    它是我们父子五人的帮手和真挚的伙伴，它见证了我们的成长过程，陪伴我们从童年到青年到中年；是一部dv机，真实地记录下了我家的变迁，父亲的勤劳，兄弟几人的酸甜苦辣和喜怒哀乐；它更是一本书，写下了我们家的是非曲直，人间的沧桑巨变。

    “永久”自行车，牌子硬，质量也好，毕竟它太老了，在他再也不能为我服务的时侯，我才恋恋不舍地将它放到地下室，让它平心静气的安度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