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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母亲。他从前看她是没有看错的,她乐观开朗的心情,总是给周围的人带来快乐。他想他丈夫对她大概也很好的,因为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极老实的人。他算是放心了。

    y君心里想着,便把这张明信片装进了怀里口袋里,他想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就让它成为历史的回忆吧。

    手机忽然响了,是y君同学打电话来说,关于后天圣诞节一起吃晚饭的事情,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就答应了。还说来参加晚宴的,有今年刚来的学妹。这是好事,通常这样的活动总能牵起一对鸳鸯来。他虽对于这样的事情总不感兴趣,但是为了能促成一些好事,还是很乐意参加的。

    以往这个时候,他总是忙着寄贺卡,收贺卡。如今,落叶撒了一地,如他以前的同学一样,各奔东西,四处飘散。现在他们大都结婚生子,各自生活,了无音信了。如今只他和少数几个同学还在继续读书。他是很喜欢学校生活的,虽然没有钱,可是身心总是自由的,接触的人也都是单纯的。他是一个很不合群的人,在这里很像一个避风港,避开了尘世的喧闹与骚动。

    可是他一旦想起了年迈的母亲,便觉得对她不住。自己都这么大了,还在靠父母挣钱养着自己,真正的说不过去,总觉得有些羞愧。这时候,母亲总是说,都学些东西,将来到社会上就会有用了。他总是支支吾吾的答应着。

    因为虽在学校里,学的东西却还是很少,中西方的小说倒是读了不少,只对于将来找工作大都没有什么用。对社会有什么用,真是不敢说。于是愈加觉得自己这样的生活方式要改变,要振作起来,多发表些学术论文,多看些公务员的书籍资料,预备将来找个好工作。可是一看到那些世界名著,总是忘了前面要振作的话,依旧过着看书写作的日子。

    且用颓废来形容目前的生存状态吧。

    四

    原来“颓废”这个词在他的脑海里是不曾有过的,大概是从苏宛儿结婚后,这样的情绪一天比一天加重起来。

    他想可能是奋斗没有了动力。以前高三临考时,他可以每天早晨四点起来晨读,而且一点都不觉得苦,因为他明白高考对他一个从乡村的孩子意味着什么。那时候,只要望一望她,浑身都像有使不完的劲,要是能偶尔看到她嫣然一笑的表情,足够他兴奋好几天了。高考前一天,就在大家都要离开学校的时候,他终于鼓起勇气递给她一张纸条:你愿意做我特别好的朋友吗?(请在一分钟内回答)她看到纸条后,低头一笑,他到现在都记得那时笑容的美丽。

    再后来,分数出来了,他们两个人都考的不好。他还勉强能上个三流的本科,可是她就只能上专科了。后来宛儿决定重读,y君也把桌子搬回学校说陪她一起重读。可是,又是她嫣然一笑的美丽拒绝了y君的好意。y君当时是很伤心的,他以为她是不喜欢他的。

    后来,同学有考上了大学的相互请客。y君与苏宛儿都去了w君家,w君家很远,那天他们都没能回到各自的家,就都留在w君家过夜。那天,他睡在地铺上,她就睡在他的旁边的床上,就这样y君把眼睛闭上,轻轻的和苏宛儿聊以前班上的一些事情,聊到许多男生喜欢她的逸事,y君忽然问了一句:“我如果对你说我爱你,你会拒绝我吗?”

    苏宛儿一时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不知所措,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只好说:“现在我还没能考上大学,我现在还来不及考虑这些。”

    y君说:“不要怕伤害我,我只想亲口听你说拒绝的话,这样我才会死心。”这分明是将她往无可退处逼。现在想来,他是多么傻,怎么能把这时说得话当真呢?他只是想要个拒绝的答案,那么她还能怎么说呢?只能默不做声,而这样的沉默y君就当作了回答。

    第二天,y君觉得心情舒畅许多了,这个压抑在心中许久的问题终于解决了,以后就不要在她的面前那么紧张了,因为一想到普通朋友,似乎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可是只要她一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那颗心却不听使唤的围着她而动。他一次次说服自己她不爱自己,一定要以普通朋友处的,可是他总是找机会和她接触,记住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他总是静静的站在她的身边注视着她,他要把她刻在心上,永远作为他前进的动力。

    宛儿再一次填志愿的时候,y君推荐她报了自己的学校。他想只要她能与他一个学校,将来在一起的希望总会大许多。然而命运再次对他们开了一个玩笑,她以一分之差没能进入他的学校,最终去了一所本三的志愿。y君想,这大概是天意吧,这唯一的希望也没有了。

    可是每到圣诞节的前夕,y君都会给苏宛儿寄去一份问候,她也会回寄一份。每次得到她的来信,总能让他兴奋半天,他把那信笺放在鼻子下闻了又闻,体味信笺上淡淡的香味。看着她亲笔写的秀娟的字迹,说不出有一种多少快乐!

    五

    最后一次燃起他对她的幻想时,是在y君毕业那一年,y君忽然想起了考研究生,想起了那个高中没有实现的梦想。于是他给她打了电话,说了自己的想法。她劝他不要轻易改专业,f大学不容易考,要务实一点。可是他的自信又一次变成了自负。他又失败了,败得一样彻彻底底。

    直到这个时候,苏宛儿还似在等y君。在大学三年,她都一个人,看到别人都成双成对的,她得心里常常会想起y君。当别人为她介绍男朋友的时候,她总是说:“我的爱已经留给一个人了。”而谢绝了。

    y君自从考f大学的研究生失败后,便断了追求她的最后一丝幻想。他想把她忘却。同学告诉他,忘记一个人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爱另外一个人。y君想,这辈子对爱情没有什么指望了,就找了一位对他特别好的女孩做女朋友。

    这个方法还真管用,在他和凌媛媛恋爱了之后,他对苏宛儿的思念少却了许多,空虚的心灵也得以填充。他慢慢的将苏宛儿从记忆里抹去,他要把爱都给这个对他比对自己还好的凌媛媛。他以为爱一个人就要能让她开心,幸福。既然自己没有能力给苏宛儿该有的幸福,还不如让她去寻找更好的男人。虽然这样的过程,是那么的痛苦。然而一想到她以后幸福的生活,y君就把头昂一昂,觉得做了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

    当y君把结交女朋友的事情告诉苏宛儿的时候,她近乎惊讶的说:“为什么交女朋友的事都不跟我商量呢?你是快乐了,可我呢,你想过我吗?”他仿佛听出了一些什么弦外之音,可是很快,他又从多年前那个夜晚,她的沉默找回她不爱他的证据,仿佛心又安了下来,并没有做错过什么,反而愈加伟大呢!

    很快,苏宛儿也为自己找了个男朋友,就是后来结婚的那个老实人。不清楚,那个老实人有没有占到y君的光,也许他的退出,让她真的伤透了心,速度快的让他不能相信。

    再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宛儿也曾与男友分手半年,那时候y君正在一所学校教书。她给他打电话说:“我可以到你的学校工作吗?”

    他开玩笑说:“你男朋友会舍得让你离开他吗?”

    她说:“我们分手了,你们还好吗。”

    他说:“好啊,她很爱我。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她听了这句话便说了句:“这样啊,那,先祝福你们了。”

    他说:“谢谢,学校的事情我会帮你咨询的。”

    她说:“不用了,我还没有考虑好。”

    他说:“那你想好了,就打电话给我。”

    她说:“好的,再见!”

    他说:“再见。”

    不久,y君就结婚了,那天正是圣诞节,跟他结婚的新娘就是他大学的女朋友凌媛媛,他女朋友对他一直特别好,婚后,他觉得很幸福。只是还有时会想起苏宛儿,不知她过得怎样。

    再后来没多久,听说苏宛儿也结婚了,她的结婚对象仍是那个分过手的老实男友。她说:“虽然他不浪漫,可是人很可靠,一辈子不需要担心他有外遇!”他想这是他男友唯一的优点了吧!

    有些人错过了一步,就错过了一生!缘分便是如此,一不留心就稍纵即逝。他忽然想起了徐志摩的一首诗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惊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他们就这样错过了彼此。人生,常常有这样一些“偶然”的“相逢”和“交会”而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将作为他们最美的记忆而长伴人生。

    今年如果圣诞老人问y君要什么礼物?他会说:愿天下有情的都能相爱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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