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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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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会计较这些了,不过你一定要问,这也可以告诉你,如意坊楚家没有名份正庶,你能容得下别人,如意坊里有你办不完的事,容不下别人,也可以另行卷而居”

    朱若兰一笑道:“像令尊大人一样,在四处别营金屋!”

    楚平一怔道:“你怎么晓得的,这是亡父的一个秘密,除了我之外,他老人家没告诉过任何人!”

    朱若兰娇媚的一笑道:“天下鲜有我不知道的事!”

    楚平笑道:“父亲是个真正不羁的狂士,他老人家有两句名言,宁使酒醉鞭名马,莫教薄悻负佳人—一有些女人不适合如意坊的生活,父亲只好安在别外!

    朱若兰道:“你要我在哪里呢?”

    “我希望你能够结尽杭需西子湖,那儿的湖光山色,正是栖居像你这样一位绝代佳人的住处!”

    ‘为什么不要我进入如意坊呢?”

    “你不适合,因为你不是那一类型的人,玉玲跟梅影她们都是抱着行侠济世的胸怀,能安于寂莫淡泊”

    “你以为你没有那种胸怀?”

    “若兰,不要争这个,一个人矫饰本性,勉强去做另一种人是很痛苦的事,而且并不管用,黄金本来就是用来作饰物的,它之可贵处就在它有炫目的光泽,如果且定要用黄金打成黎锄去耕田,其用不如钢铁,而用钢铁制成钗珥,则较黄金逊色多矣,物各有所长,是为物之性、人也各有所长,是谓人之性”

    “你好像已经为我安排好了!”

    楚乎笑笑一耸肩,朱若兰却不服气地道:“你得说说明白,你怎能知道我一定会接受的y”

    楚平笑道:“说了怕你不痛快。因为我睁开眼睛后,在船上没看见一个侍女,你是一向要人待候惯的,把她们都打发走了,是不愿意让人看见你侍候别人,我想到了这点,赶紧开口,免得你埋怨我不识好歹!”

    朱若兰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有一种心事被人揭穿的困窘,但随即笑了起来。’‘楚平,若非此时此地,我真想跟你打一架!”

    “所以我才选这个时机,我是个珠宝商,最主要的一门学问,就是揣摩对方的心理,及时讨价,珠宝本身是没有时价的,价格全在顾客对方某些饰物的喜悦,一明珠,我以!一两银子收进,却能千两高价脱出,这么高的盈利,我赚得却一点都不冤枉,因为我卖的并不是珠宝,而是我的本事!”

    朱若兰哼厂一声:“我也是你的顾客!”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是以心赚心,以情易情,以燎解换取燎解,这是最公平的交易,占不到便宜就是了。”

    朱若兰终于笑了,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就在兵刀交中,示威呐喊声中、完成了那番谈话,这恐怕也是从所未有的定情场合。

    正因为他们这种目空一切,视威齐斧镇如不刚的从昏镇住了壮中的人,柏长青与风入松几次想挥手示令攻击都犹豫未能决定,而楚平与朱若兰已经进了壮门。

    两个老怪物对看一眼,显然为他们的豪情所折,一言不发,继续前行,进入一重院落,楚平与朱若兰继续前行,忽然屋中传出一声断喝:“大胆狂徒,居然敢擅闯禁地,来人,围上拿下,如敢拒捕,格杀无论!”

    发话的是一个满面胡须的中年人,风入松与柏长青应声回头,院中四处出闯出了一批人,男女都有。

    楚平一看人数,恰好是八个,哈哈一笑道:“喝,江南八怪都齐了,而且都替人当奴才,阁下的威风不小

    那中年人微微一怔,但没有说话,挥手示令进攻,八件兵器全围而上,威力非同小可,楚平与朱若兰虽然艺高胆大,却也不敢怠慢,连忙挺身应战,院墙外忽然又跳进一批人,为首的是龙千里,哈哈一笑道:“八骏图八怪,这是难得一见的盛况,兄弟,别慌,我们都来了”

    八骏友果然全到了,接踵而至的还有薛小涛与燕玉玲以及海兰竹等三女,人数突然多出了很多!

    那个中年人数上的优势突然转成了劣势,神色微微一变,但他还相当镇定,挥手令八怪退到自己的身边,然后才沉声喝道:“尔等好大的胆子,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擅人此地,又该当何罪?”

    楚乎一笑道:“阁下别拿这种话来唬人,别说这是一片农庄,就是官家的金殿,我要是高兴,也照间不误!”

    那中年人哈笑一声道:“你们闯进大内皇宫,也许罪不至死,但闯进了这个地方,却是死定了!”

    朱若兰淡淡地道:“我倒不知道天下还有比大内禁城更具权威的地方,倒要请教一下。”

    那中年人身笑道:“朱若兰,他们是江湖人,不知道本朝律令,你身为郡主,应该明白的,家父虽为万民之尊,操天下生杀之权,但是还得有个罪名才能杀人,只有这个地方,杀人无须理由的!”

    他亮出了一块腰牌,那是金质的,上面写着几个字,朱若兰看了下,淡淡地道:“这是成祖皇帝永乐爷所颁的厂卫腰牌,到成化先考宗皇帝时,又分设西厂,领提骑以捍卫京故,察访吏情以清政风,权威当真不小,你身怀西厂首牌,大概就是西厂的提骑总提调谷大用了!”

    谷大用险沉沉地一笑道:“不错,咱家正是谷某,郡主对本厂的权限知道得很清楚,就该知道厂卫所在之处,即为国中最机密的禁地,即王公亲属,擅入者杀无赦,就是令尊宁王爷来了,也将不免,违者以叛逆论处,郡主,你知道公然叛逆的后果如何,令尊虽然经略七省,恐怕也庇护不了你!”

    朱若兰笑笑道:“谷大用,元时儒人施耐庵先生写一部白话传奇说水浒传,不知你看过没有?”

    谷大用怒道:“朱若兰,你不要岔开话题,本厂是在追究你的私闯禁地叛逆重罪!”朱若兰仍是笑道:“想来你一定没看过这部书,所以才有此说,那部书中有一节,说的是太尉高球与禁军教头林冲有隙,设将林冲诱人议讨军机的白虎节堂,也是以擅入禁地的名义去构陷他,结果如何你知道吗?”

    谷大用倒是没看过这部书,因而问道:“结果如何?”

    朱若兰道:“结果没什么,只是把林冲逼反了,上梁山落草为寇,专设乱臣贼子以及贪污吏,王法反而奈何不了他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若兰笑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告诉你,江湖豪杰,行的是法外之法,朝律对他们是无力约束的,你今天不搬这一套还好说,搬出这一套来,不但唬不了人,反为你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你想这些江湖豪杰们还会放过你,等你出去调集大军来捉他们不成!”

    谷大用脸色变了一变道:“他们不知王法尊严,你却是知道的,他们子然一身,敢亡命以抗法,你却没这个胆子,别祸令尊宁王。”

    朱若兰格格一声轻笑道:“谷大用,你不必费这么大的事,裴王妃中有一大堆的证据,任何一条都足以致家父于死地,我也不必语言,家父果有不臣之心,问题是你们有种敢去抓他吗?”

    谷大用没想到朱若兰会冒出这句话来,倒是怔住了朱若兰笑笑又道:“你想必也明白,八骏侠都是草野义士,他们不避权势,不受威齐利诱,这次是为保驾而来,跟圣驾也见过面了,你乱加叛逆的罪名味不了谁的,倒是你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他们对挟权凌上、流毒黎庶的好贼忘阀都深恶痛绝,没事还要去找你们,你自己送上门来,不是找死吗?”

    谷大用色厉内连地吼道:“笑话!本厂岂会受一江湖暴的威协,此地早已布置在甲士近千,更有江南八义!”

    朱若兰淡然道:“江南八怪士鸡瓦狗而已,有出息的人不会在你手下当奴力,谷大用,你如果真有把握对付得了我们,就不会亮出身份了,西厂杀人无须理由,你更不是个讲理的人,今天你安排了陷讲,想把我与楚公子陷在此地,只是你的消息不太灵通了,没想到八骏快也会及时赶到,因此谷大用,你这一着失算,对你来说实在是太糟了,因为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厂!”

    谷大用神色死灰,显然未若兰的话击中了他的弱点,睁大的嘴巴,不知该如保回答。

    顿了一顿,他的眼珠一转道:“楚平,宁王父女心怀叵测,你们八骏友既以忠义自命,怎么为奸王所用”

    朱若兰笑笑道:“谷大用,你实在很笨,名不副实,根本不是可棋大用之材,我刚才已经当面承认了家父有不臣之心,也告诉过你,八骏快的的立场是忠于陛下的,我们虽然在一起,可以想见他们绝不是为家父所用的,我在金陵也见过圣驾了!也向圣上表明过我的心迹!”

    谷大用冷笑道:“这么说你是叛令尊i!”

    朱若兰道:“家父有不臣之心是味于时势,知道了圣上为你们这些权臣所挟持后,或许会改变心意的,所以目前我是打算回去劝告家父一番,说明圣上耽迷声色,只是一种自保的手段。并不是如一般所想像的那么昏庸,只要肃清好队,呈上立刻就会振作的!”

    谷大用淡然遭:“令尊肯放弃他图天下的野心吗y”

    朱吉兰道:“哦不敢说,不过家父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见到圣上励精图治,深得民心,自然会放弃野心的,家父虽然经略七省,但尚不足与天下为敌。”

    谷大用冷笑道:“只是不敢,并不是无此图谋。”

    “这是人所难免,别说是家父手上还握住一部分的实力,就是一个种田的乡下人,在晚上做梦,何尝不想过过作皇帝的瘾如果以内心所欲来作忠逆之别的标准,天下不存此念的,万中难得其一,故而叛逆之罪,必须要见诸言行才得作数,你也不必在这上面做文章。”

    她辩才如泻,口若悬河,不但句句都在理上,而且十分坦率,并没有伪饰自己的忠贞,倒是把谷大用驳得哑口无言,再也找不出理由来说话了。

    朱若兰笑笑又说:“谷大用,我说这番道理并不是给你听的,因为你这种人已非育理可喻,我是说给你手下的八怪听的,要他们多想想,是否值得为你卖命,你以富贵权势为诱,却并不实在,目前虽然圣上在你们的挟持威协下,但并没有为你们所控制,圣上向八骏友攀交,就是希望得他们之助,来剪除你们这些祸国的奸贼!”

    楚平立刻道:“若兰,你不该说出这些的,那会使人们对官家转生不利之心!”

    朱若兰一叹道:“你以为他们不知道?金陵北极阁一会后、接二连三的大批高手,全部冲着你来的,像前几天的三大邪神,以及今日的江南八怪,明摆着要对付你我二人,可见他们早已明白了圣上的托付!”

    楚平道:“对付我还可一说,对付你又为什么卿”

    朱若兰笑笑道:“因为我身上有圣上的诏令。”

    “什么诏令?”

    “圣驾无所出,东宫储悬缺,所以圣驾这次私巡,到那个地方都微逐女色,目的就是希望能留下一个龙种以继大统,他给我的诏令是要我把他幸过的民女找齐了,加以保护,过一段时间看,如果有怀孕之象就留下来,如果生了男儿,就由家父临护,养在家父那儿以为皇储!”

    楚平一怔道:“为什么要书这一道诏令呢?”

    朱若兰叹道:“以安家父之心,打算现在能获一龙儿,待其成长,也是二十年后的事,到那个时候,家父也不会再有什么意图了。”

    楚干道:“令尊志在鼎器,岂地以监国为满足!”

    朱若兰道:“家父所争者不是名器,而是权柄,圣上很感慨地说他这个皇帝又何尝有权,权柄都在司礼监刘瑾跟谷大用、马永成等人手中,谁要能把这三个人除掉,取得他们手中的权势,就是天下第一人,又何必要兄弟阅墙,手足相残呢?”

    谷大用冷笑道:“家父虽然有子,却凝矣不足以承继大统,圣上真要有了太子相托家父一定视如已出,而尽力扶持,因为算来算去,都是朱家的人,宗朝不坏,如果落在你们这些人手中,连宗朝都将不保了!”

    谷大用又没话说,倒是楚平问道:“若兰,皇宫内院那么多的娘妃都不育,在民间有生闹吗?”朱若兰又轻叹道:“帝后有疾,天生不育,受刘瑾等人众惑,唯恐妃人有子而易后,密投药物,把官中的妃缤都变成跟她一样的了!”

    楚平不禁愤然道:“这简直是糊涂

    朱若兰苦笑道:“圣驾自己尚且受到这些权阉的扶持,又何罪及一妇人,帝后后来自己天良发现,向圣上哭诉此事,但已来不及了!”

    楚平道:“这道诏命何等秘密,他们怎么会知道的?”

    朱若兰道:“那一定是雅萍露的,我得到诏令后,立刻修书禀告家父,劝他老人家忠心拥戴皇室,可能就此被那丫头知道。”

    “诏令呢?是否已经附交令尊”

    “在我身上,呈上宣明给我的,也要我在适当的时候宣布而且要切实监督此诏令的奉行,这是有关国家继统的大事,虽父女也不能相私!”

    楚平不禁肃然道:“对,应该如此。”

    朱若兰又笑向八怪中的柏长青道:“你们是否还要继续帮助谷大用为恶呢?要知道劫夺诏命是诛九族的重罪呢!”

    谷大用冷笑道:“朱若兰,你再怎么挑拨也没用,咱家带在身边的人,自然都是信得过的!”

    .八怪漠然没有表示,朱老兰叹道:“你们执迷不悟,自速死路,我也没办法了,谷大用,出来领死吧!”

    谷大用笑道:“你别忘了,还有一大雄人质在咱们手里,你要是敢动手的话,咱们就知宰厂她们!”

    朱若兰道:“我不动手,你会放她们吗?”

    谷大用道:“不会,但咱家也不会杀她们,等到咱家回到京师之后,再决定如何措置,目前你要她们也行,只要交出诏命就行!”

    谷大用冷哼一声道:“这几个人对你的关系太大的,五凤堡是你实力之寄。咱家只要留住王家姐妹,她们的人就不会再受你所用!”

    朱若兰沉声道:“我不要任何实力,甚至于连南昌不会回去了,你拿这些威协我会有用吧?”

    语毕扬刀飞身进扑。直取谷大用,还同时叫道:“楚平,这奸贼交给我。八怪交给你们八骏友了广

    江南八怪正待上前拦截,但楚平等八人上前一人认定一个,把他们都陷住厂。

    谷大用本想退回屋子里去的,但朱若兰的身法奇速,居然越过了他的头顶,反而拦在他的面前。

    谷大用呛然拔出厂长剑道:“妖女!咱家真怕你不成”

    朱若兰一笑道:“我知道你们八虎都响一身是卓绝的武功,今天倒想一试,谷大用,朱若兰现在是江湖人,一定会遵守江湖人的规矩,绝不倚多为胜,只要你逃得过我的刀下,你就可以活着离开!”

    谷大用闷声不响,抡剑反击,他的剑招居然相当凌厉,跟朱若兰搭上手,二十几个回合,依然胜负不分

    龙千里在楚平身边笑道:“兄弟!你真有两下子,才几天功夫,又把位郡主收到身边了,这几天愉快吧!”

    楚平苦笑道:“说来惭愧,我一下躺到现在。”

    龙千里笑笑道:“俄们都知道!”

    楚平不禁一怔,龙千里道:“王金凤告诉我们,说你受了暗算,正在受治疗,弟妹不放心,飞身到船上看了一下子,发现你的确受到最妥切的照料”

    楚平愕然道:“玉玲到船上来过?”

    “是的,她的紫燕防追你们是没有问题,她的轻功能御空百丈,悄悄的探了一下,又回到了船上,就一直跟下来了,我们不必打扰你们,因为你受到的照料,比我们能做的更为周全。”

    楚平笑了一笑道:“是的,如果不是那一瓶白獭髓,我的伤势不会好得这么快,玉玲的轻功不错,我是知道的,但是能够避过若兰的耳朵而悄悄地来到船上,倒是真不容易。”

    龙千里笑道:“她飘到你们的船顶上,只见那位郡主和衣伏在你的床旁睡熟了,耳目再灵敏的人,在极端的疲倦下也是撑不住的,燕姑娘先前听说你为毒匕所伤才不放心前去看了一看,她回来一说当时的情形,每个人都觉得很欣慰。”

    楚平微怔道:“我受了伤,你们觉得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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