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猛赶稿,冷不防的,被她丢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全神贯注埋入工作的她,被一连串震动无预警打断思绪,浑身猛然一抖,停下键盘上正在飞舞的手指,伸长脖子,垂下眼皮,看眼来电显示。
她用力吞咽一下口水。是他,他又打来了。
平均一天最少一通,没看过比他更有毅力的男人。她一面暗暗佩服,一面感到有些害怕。
来电显示为“被耍了两次不要接”
完整意思是:这个男人被自己耍了两次。在她模模糊糊的酒醉印象里,自己好像什么都对他招了。所以现在事情的重点在于——她的确耍了他,而且他本人心里也一清二楚,打电话来不会有好事。
说他被耍了两次,其实并不恰当,第一次她的确耍了他没错,第二次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单纯溜掉而已。
好不容易手机停止震动,她的心却键漪不止。
紧急杀回台湾的隔天,她就敲门进康先生办公室,恳求能不能把贝藤熙的深度采访换成别人,就算换成德国总理或是欧巴马都行。
康先生只懒洋洋看她一眼,轻声细语问她一句。“你不想要会下金鸡蛋的杂志社了,为什么?”
致妃听了,知道事情完全没得商量,康先生一旦决定,旁人根本不可能动摇他一丁点。
她想要这间会下金鸡蛋的杂志社,而且是非常想!她深吸口气,又快速眨眨眼睛,好散去眼中突然窜入的热气。
大姐到现在还迟迟不肯跟姐夫举行婚宴,原因就卡在三姐妹以前的约定,她心里很清楚,除非她们梦想中的小木屋落成,否则大姐绝对不会放下她们两个妹妹。就连现在孩子都生了,外甥甚至都快要庆祝三岁生日,他们依然像在谈地下情。
想到大姐为了赚钱,不惜顶着快要临盆的大肚子辛苦拍摄广告片,跟片中男主角接吻,惹得姐夫勃然大怒,她就觉得心疼;又想到姐夫怕伤大姐自尊心,拐弯抹角便宜卖地给她们,大姐知道后,气得差点生不出可爱的饶永胤,她就觉得心里酸酸的。
他们都是她最爱的亲人,她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赶快赚多点钱,尽快把木屋盖好,了却大姐心头的羁绊,奔向属于自己的幸福。
所以这间会下金鸡蛋的杂志社她要定了,就算得跟“被耍了两次不要接”重新恢复连络,她也会硬着头皮去做。
致妃赶在杂志出刊前,把一篇热腾腾的巴黎世纪婚礼“豪华礼服篇”呈交上去,五分钟后,内线电话响起。
“这份报导不错。”康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很满意。
“谢谢康先生。”
“你是不是该着手处理采访贝藤熙的事了?别耽误我环游世界的行程。”康先生催促起来。
“我会尽快跟他连络。”想到要跟他连络,致妃觉得肩头上仿佛坐着两位老婆婆,沉重呐?
“尽快是多快?”老板不放松的再问。
“现在。”她知道怎么说话,康先生会满意的直点头。
“我就欣赏你这点。”
宾果!
致妃灵魂像被切成两半,一半因康先生的赞赏而飞上天,一半想到要跟“他”连络而无比沉重。
她看了眼电脑萤幕上的时间,晚上十一点。
现在他在做什么?反正不可能在睡觉,经过这阵子对采访对象的初步了解,他今晚应该会出席冷气机大厂胡老板的寿宴,说不定此刻他正跟胡丹云打得火热,在巴黎时他们互动亲密,据闻,他们也是彼此家长相中的准媳妇与准女婿人选。
想到他都已经有妻子人选,还跟自己发生一夜情,致妃轻咬着下唇,心里头仿佛打翻数十种调味罐,五味杂陈。
正当她拿起手机,深深吸入一口气,要按下拨出键时,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来电显示仍为“被耍了两次不要接”
她全身立刻进入备战状态,再狠狠深吸口气,才按下接听键。
“终于肯接我电话了,观致妃,这可真不容易啊!”听着饱含怒气的嗓音,她突然觉得采访他道件事,前途堪虑。“我有事情要跟你当面谈。”
“很好,我也是这样想的。”他的声择听起来有几分讽刺。
“你什么时候有空?”乘胜追击是王道。
“明天,晚上七点,我家。”贝藤熙果决下判断,他要尽快见到她。“等一下我把地址传给你。”
“不行去你家。”致妃想起两人在巴黎的“失误”直觉想避开,况且这次碰面是为了公事,约在他家并不适合。
电话那端,他缓缓眯细双眼,嗓音多了几分危险、几分挑衅。“你在怕什么?”
“怕重蹈覆辙。”她也不隐瞒,直接坦言。
“重蹈覆辙?”他沉吟了一下,发出一声冷笑。“在我们曾经深度交流之后,你告诉我,你怕重蹈覆辙?”
拒接电话是他的专利,不是别人的,除了她,在人际交往的天秤上,他一直处于绝对优势,直到她出现。
在长达这么多天的憋闷后,她最好别期待他能有好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