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她更加笑不可抑的是小圆圆的回答。
“知道。”圆圆点头应道。
单瑜茜压抑着大声爆笑的冲动,闷笑了好一会儿,差点没得内伤。
“我的天,你这小家伙脑袋在想什么?精灵老师二十五岁了都还没想结婚的事,你今年几岁?才八岁而已就想结婚会不会太早啦,方方?”她伸出食指点了点小家伙的额头,又好气又好笑的说。
“精灵老师有男朋友,很快就能结婚了。”方方瞄了瞄坐在她对面始终不发一语的男人,语气竟像是在安慰,让她一整个哭笑不得又尴尬不已。
看着眼前一大两小的互动,男人忍不住轻扯了下唇瓣,接着讶异的僵了一下,因为他从没想过自己还笑得出来,他以为自己早已经忘了要怎么笑了,还有这种发自内心想笑的冲动对他而言也是陌生的,因为过去他的笑不是想笑才笑,而是不得不笑,假到连自己都觉得厌恶,所以离开家不需要再面对那些他需要强迫自己微笑的人之后,他就没再笑过了。
事实上不只有笑,他的喜怒哀乐好像也在他离家之后随之离去,留下的只有木然与茫然。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对劲,却无力阻止。橡皮筋虽然有弹性,可伸缩,但是拉扯久了也是会弹性疲乏,终至绷断。而他正在等待断裂,又或者其实早就已经断裂废弃无用了呢?
如果可以,真希望能就此挥别一切,他闭上眼睛。
“抱歉,小孩子童言童语的,你别介意。”
逐渐熟悉的嗓音让男人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张带着歉意与尴尬的脸蛋,他想也不想的便摇头道:“没事。”多日未曾开口说话的声音沙哑难辨。
他这一开口没吓到对方,却吓到了自己。他是怎么了?来这里不过是临时起意加贪图温暖的回忆罢了,从未有过要与谁互动的想法,怎么会突然开口回应她呢?难道这地方真有什么魔力不成?他不由自主的怔了怔。
听见他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但是有反应就是有进步,单瑜茜微笑的想,很开心自己邀请了他,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精灵老师,你怎么还在这里悠哉悠哉的?”麻雀老师突然气急败坏的跑到她面前。
“怎么了?”她奇怪的问。
“什么怎么了?再十分钟我们就要上台表演了,难道你忘了吗?”麻雀老师瞪着她说。
“什么,十分钟”她大惊,迅速低头看了下手表,整个被吓到。时间怎么会过得这么快?
“我立刻就过去。”她从座位上跳起来,拔腿狂奔之前仍不忘安排一下她所邀请来的客人。“方方、圆圆,好好帮老师招待这个叔叔,他是我们天使育幼院的客人喔!”
方方、圆圆闻言,认真的对她点了点头。
她赞许的揉了揉两人的头,又对那男人说了一声抱歉,才转身飞奔而去,准备十分钟后的上台表演。
这是一个弥漫了热闹、欢乐、温馨、感谢与爱的夜晚,不管是大人或小朋友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差别只在于小朋友的笑容中充满了单纯的满足感,而大人的笑容中却是充满了付出后的欣慰、疲惫与爱。
热闹的景象在互道晚安与再见中逐渐清冷下来,小朋友一个个回房休息,大人们则在帮忙清理完凌乱的会场后慢慢散去。
男人坐在不显眼的阴暗角落里,没想到自己竟会待到最后,更没想到自己竟会留恋这里温馨热闹的气氛,有些不舍离去。
然而不舍又如何呢?他终究是一个过路客、一个外来者,不属于这里,就像在那个家中一样。
木然的看着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庭院又呆坐了一会儿,男人缓缓地站起身,转身朝育幼院大门的方向走去,准备离开。
“先生?”
身后突然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令男人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转头看去,只见那位姓单的精灵老师带着一脸惊喜的表情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面前。
“你还没离开,一直待到现在吗?”她难掩讶异的看着他说。
“我还以为早就离开了,之前一直都没看到你。对了,你晚餐有吃饱吗?还有,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是我邀请你来的,却忙得没有时间招待你,真的很抱歉——啊,下雨了!”
突如其来的落雨让话说到一半的单瑜茜遏制不住的惊叫,因为这雨下得也太突然了,幸好他们的万圣节party已经圆满结束,不然早半个小时下,大家都会淋成落汤鸡。
不过现在好像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该想该做的应该是要先躲雨才对。
“你有没有带雨伞?”话一说出口,她就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说废话,随即改口“你先跟我过来躲一下雨,我拿把雨伞借你。”
“不用了。”男人沙哑的开口道,但声音却被愈下愈大的雨声,以及她的惊呼给完全掩盖掉。
“天啊,怎么愈下愈大?快点,快点跑呀。”见他仍站在原地淋雨,她想也不想便伸手扣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往育幼院的建筑物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