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楚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痛楚渐渐舒缓。
他知道自己应该再接受一次检查,不过,现在占据他所有注意力的,是魏仁美话里的疑点。
比起知道脑袋是不是又出了什么问题,他更想知道,她和他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关联?
胸口再度充斥着渴望找回记忆的焦灼,尹毕凡忍不住再次追问“说,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你明明就认识以前的我,为什么不肯承认?”
定定的看了她须臾,他又道:“该不会你想要藏起什么秘密不让我知道吧?比如说,我就是睿睿的父亲?”他大胆假设,好逼出她藏之于心的真相。
“你胡说!”魏仁美用尽全身力气对他大吼。支撑她这声怒吼的,是背后一股强大的恐惧,她怕,她真的怕,她怕她的睿睿会因此被夺走。
“那你就认真清楚的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第一次看到我就脸色惨白落荒而逃?又为什么知道我发生过车祸,还知道我在美国接受过治疗?”
车祸之后,尹家怕造成集团股价波动,封锁所有消息,包括他的伤势还有他去美国接受治疗的事情,对外仅以他赴美进修带过,唯有亲近人士知情,而她一个非亲非戚的人,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魏仁美知道瞒不了了,然而一想到真相极有可能会让她失去睿睿,说不定连魏家道馆都会受到牵连,她的心不可遏抑的慌了起来。
不,不可以,她绝对不可以让这些可怕的事情发生!她已经选择放开他了,不能连仅剩的东西都失去。
反正她已经是谦话连篇的女人,也不在乎多说一个谎了。
魏仁美做了一个深呼吸,默默告诉自己要稳住,许久,她心一横,鼓起勇气迎上那双无底洞般的幽深黑阵。
“好,我承认,我确实认识你,在警察局碰面的时候就认出你了,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会认识你、知道那些事情,全是因为我曾经在大尹百货工作过。虽说当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基层员工,但总不至于连自己的老板是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更别说那时候的你可是众多女性员工们讨论的对象,车祸之后各种传闻甚嚣尘上,我也只是听说,是真是假我并不清楚。”
“我和你真的只是老板跟员工?”
眼前这双黑眸透着一股子犀利,她不敢轻忽,定了定心神,才轻轻点头。“如果只是这样,你有必要见了我就一脸惨白,急着想逃吗?又不是债权人和债务人。”她的反应太超过,不能怪他有所怀疑。
“小、小员工怕大老闻很奇怪吗?你以前又不是什么亲切亲民的老板,三天两头要求业绩,大家都怕你怕得要死,好吗?”
当初她曾经是他手上黑名单里的第一人,没少受过他的惩治,只是没料到那样的针锋相对,最后会演变成一段童话故事般的爱情。
“你的员工编号?”大尹集团旗下的员工都有一组员工编号,方便登录员工薪资、奖惩、红利、年资等等数据,如果她是乱掰的,他一听就会知道。
魏仁美不假思索,立刻说出一组员工编号来。
见她如此笃定,反倒换尹毕凡不知所措了。
所以就只是这样?看来他们之间的关联远比他想的还要薄弱。
他说不出哪里奇怪,却又无从反驳,尽管内心失望涌现,也只能暂时接受这样的说法。
见他似是相信了,她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想到他的头疼,不放心地指指他的脑袋问“你真的没事了吗?”
“你说呢?”尹毕凡答得模棱两可。
身为大尹集团的继承人,他的健康与否关系着股价表现,在经过专业医师确诊前,他的说法只会是——没事。
瞥见她眼角残留的湿润,他忍不住想,虽说他和她的关系不是他想的那样,但至少在这个当下,她对他还是关心的。
只是,他为什么觉得还不满足?他还想要更多更多
尹毕凡甩甩头,把这奇怪的念头抛去,很自然的伸手揩去她睫上的泪。“你该不会是当年众多暗恋我的女员工里的其中一个吧?要不怎么一听到我不舒服,你就哭了。”
这家伙,居然还有心思开她玩笑?他知不知道,她刚刚差点被他吓死了,要是他真的在她面前怎么了,要她如何承受?
然而这样的心思魏仁美不可能说出口,只能故作恼怒地道:“我当然要哭,万一你在我这里出了什么事,倒霉的可是我。”
闻言,他轻哂。“原来是怕我拖累你,真无情,果然最毒妇人心,算了,走了。”
“等一下,你要怎么回去?”
“开车。”
“不可以!万一你又头疼怎么办?”“不然你想要收留我,让我今晚住在你家吗?”
魏仁美被他的话噎得又气又窘,心一横,随便,他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了,她干么替他担心?
“那你快走吧。”分不清是跟自己生气,还是跟他生气,胸口不住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