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渊跟时镜月是知道的。
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凤皎,那番解释看似是对着他们,实则是对她说的。她低低喘息着,强撑最后只能听到他们三人嗡嗡嗡谈论,她此时站在这里,有点儿莫名的怪异感。
“你来得够及时,否则的话当真不知会是怎样的结果。”月明渊眉目深邃,直勾勾看向颜乘玉。
颜乘玉躲开那灼灼的目光,像是有什么剥开他衣襟,总觉得被月明渊看光裸露下的一面,他抬抬眼,“没有及时救驾,是我疏忽了。”
“倒也别自责了。”这话是时镜月说的,波澜不惊如若置身平川,四遭经历过的大洗劫与其有所不同。
“逮住那只狐狸,你也算功不可没。”
“臣不敢。”
凤皎侧身,忍着伤口迸裂开来的痛楚,弯弯的眉头倾斜入鬓,她现如今只希望赶紧离开,避免处在这儿完全不知情下的尴尬。
方才有弩箭堪堪擦过她受伤的地方,她死死咬着牙没有跟月明渊说,现在患处更加严重了,不过刚抬腿走了几步,还没有走到北门的门槛,就疼得龇牙咧嘴,没有意识的两眼一昏。
皎洁的月辉倒映着月明渊阴郁的面庞,愈加地可怖骇人。
宽大的衣袖下,指甲都变形了。
步步生莲地迈步到已经昏倒的凤皎的面前,大手掌将其一捞,觉得这姑娘太瘦了,瘦得抱着她的时候好似是两片轻薄的羽毛,眼神扫过浸染她衣裙的身体,手腕颓然一僵,险些将她摔落在地。
幸好他有足够的应变能力,才能及时抱住凤皎的身体。
“这里你们收拾。”月明渊语气森寒,甚是吓人。
颜乘玉点头,可惜月明渊他瞧不见。
他眼中只余下那个坚强与他并肩作战的姑娘,满世界的战乱都跟他毫无关系,即便胜利了又能如何呢?他只想要那个姑娘安然无虞。
月明渊火急火燎抱着凤皎回到府里,一路上都是叛军或禁卫军的尸首,骇人的尸首,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险些他就要吐了。
他没有及时地去召唤太医,兵临城下皇宫大乱,就算去请太医,恐怕也请不到那些畏首畏尾的太医。
月明渊将昏迷的凤皎放到贵妃塌。
现在是进退两难的地步。
铃铛这时候不在,府里里其他侍女又不方便叫唤,总不能随便叫个侍卫来擦药
面临抉择的问题,月明渊感到头疼。
纤细的腰肢渐渐描画出轮廓。
凤皎的身材很好,被血染了后玲珑有致的凹凸身材显现在低垂的眼瞳之下。
他是君子,还是那种面对美色会毫无波澜的君子,否则如何能按捺住行贿大人送过来的姑娘呢。
如今,他动摇了。不过也只是一瞬,他对她最多是欢喜,而绝非是那张脸庞或身材。
他在心中默念着,拆开她衣裳是为了检查她的伤势,绝对不是垂涎美色。
衣裳粘着她身体,剥开时有些麻烦。
玉白的身体粘稠粘稠一片,原本伤患就极为严重,几日劳累奔波今晚又擦了箭伤,没有修养些日子是不会好了。
他叹息声。
厢房里是他翻箱倒柜的声音,他是四皇子殿下,却屈尊降贵在找治疗伤口的止血药,只为了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姑娘。
一定不能有事情。
药箱里不仅有止血药,还有一些止痛药,总之只要是能缓暂时止血的药就好了,总不能让她小腹一直流血。
月明渊指腹靠在瓷瓶上面,轻轻地倒了下来,白色的粉末覆盖在伤患处,如同一个沙漏渐缓漏出。
头一次上药的人都是没有任何的经验,他倒了差不多大半罐药,等到了发现粉末堆砌得过多,才将药收回。
折腾了大半宿,他迷迷糊糊地躺倒在贵妃塌一角,鼻翼间迎来若有若无的含药的清香。
另一边。
皇宫北门。
得到消息的凤洲飞奔疾驰赶到北门。
凄寒的风吹得两道旁的枯枝败叶都裹挟飞起,像是为这场血战过后的血水冲刷洗礼,又像是悼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