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这段时间,周刺史亲自带了人下乡安置流民,可见其用心的程度。对待流民尚且如此,他又怎么会允许苏州的百姓生乱?
谁也不知道南汉这场仗要打多久,现在粮草都还是从国库里出,可要是拖得太久,江南这一块肯定是要再收军税的,甚至还会征兵役。
这时候不管是周刺史还是陛下都不敢放任粮价疯涨,不然不等打下南汉,他们大梁先乱了。
三人闻言,精神立时一震,问道:“婉姐儿是提前得了消息吗?”
林清婉抽了抽嘴角道:“我猜的,陛下是个励精图治的人。”
三人一脸的不相信。
林清婉也不再解释,见天气阴沉,多半又要下雪,便将在梅树后转悠来转悠去的林玉滨招来,告辞道:“六叔,我看这天气不怎么好,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给三位叔叔请安。”
六叔立即招来管家送她出去,道:“既然回来了那就多住一段时间,家里缺什么少什么便让人到我这里来取。”
林清婉应下,和三位叔叔告辞。
林玉滨也跟着行礼告退,对于她先头失礼的事没人再记起,大家都想着苏州的局势和南汉的战事呢。
白梅看到主子们出来,立即要把马凳放下,林清婉就挥挥手道:“让马车先回去吧,我们走着回去。”
这里距离老宅不远,但也不算近,要走路得走上一刻半钟。
想到最近运动少,精神有些短,林清婉就牵了林玉滨的手道:“现在风小,我们慢慢走回去。”
林家庄内的街道都铺了青石砖,打扫得很干净,林玉滨对宗族了解的并不多,从小到大住在这里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一年长,更别说如此在宗族里走动了。
所以她很好奇的四处看了,房屋对称,街道整洁,一群孩子呼啸着从她们前面的街口跑过,哇哇大叫着跑进另一条巷子里,林玉滨不由露出微笑。
正要收回目光,就见一个穿着大红棉袄的小儿跌跌撞撞的从街口那里跑出,呜呜哭着去追那群孩子,含糊不清的叫道:“哥哥,哥哥”
林玉滨瞬间心疼,正想上去哄他,巷子口就跑出来一个大孩子,一把抓住小儿的胳膊,拍了他的屁股一把,抱怨道:“早让你不要跟着了,你跟着干嘛,一会儿哭了又赖我。”
大孩子一脸嫌弃,但还是弯腰把弟弟背起来,“蹬蹬蹬”的跑去追小伙伴们。
林玉滨走到巷子口,扭头去看,就见一群孩子正围在一起玩石子,刚才那个大孩子一手拉着他弟弟,一手去和别人玩。
那小孩连话都说不利索,却不断的拍手给他哥哥鼓劲儿,林玉滨有些羡慕,站在巷子口久久不能回神。
林清婉站在她身侧,看着那群孩子眼神也不由变柔。
“姑姑,如果战争打到这里,我们是不是就见不到这样的场景了?”
林清婉默然不语,已经有千万家毁在战争中了,这样的场景不知被毁了多少。
除非天下一统,战事彻底消弭,不然哪敢保证战争就打不到这里呢?
“姑姑,”林玉滨眼神越发坚定起来,“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厉害呢?”
可以被人尊重,可以庇护一方人,可以不出门却能算天下事。
林清婉笑,“姑姑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厉害的。”
她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多半还是从六叔他们的事那里有感而发。
“你得让人知道你的能力,这才有敬畏,你再要去做事时才能事半功倍,”林清婉道:“所以首要的便是才能。”
林玉滨嘟嘴,“可姑姑教的我都学了,现在也不过能理理账目,管管后宅之事罢了,我是想像小姑一样可析时事,不至于事到临头时还一无所知,一无准备。”
“傻孩子,我教你的可不止是理账目,管后宅而已,”林清婉摇头失笑,“而且你别忘了,你还上着学呢。”
“我送你去上学,不止是让你学诗书礼仪和琴棋书画的,你们先生能教你的多着呢。石先生出自史学大家,而史书最知兴替规律,”林清婉笑道:“书上的知识多着呢,并不是你读懂便算会了,你还得用于实际才算是融会贯通。”
“比如,我怎么知道此次粮价上涨是有人蓄意屯粮,虚抬物价?”
“因为它涨得太快了,”林玉滨道:“我听林安顺嘴说过,这三个月便从十八文涨到了三十五文,涨了近一倍了。”
就算林家不从外头买粮食,也被这粮价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