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我被聪明误一生!
但愿生儿愚且蠢
无灾无难到公卿!
实际上,他还是在固执和耍小聪明,认为自己是旷达的,其根源就是他仍然在“发牢骚”只是吟诵“大江东去”的豪放派大诗人,表达的方式不是别人的消沉自戕,而是美妙的诗歌罢了。
与李白一样,不屑与鸡为伍,只求与鹤同群!更加令人辛酸喟叹啊!
那么,苏轼到底欣赏陶渊明什么呢?他们生活的时代横跨7、8个世纪,陶渊明写的是田园诗歌,苏轼写的是豪放诗歌,风格迥异,甚至风马牛不相及啊。
一个是展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被推崇的无我之境;一个是抒发“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纵横宇宙的豪情。一个生活在战乱频仍的东晋,一个处于相对稳定的北宋。一个是甚至不会为“三五斗米折腰”的铮铮硬汉,一个是在“宦海江湖沉浮弄潮”的娇子。
距离产生审美吗?是也非也。
苏轼在海南孤岛上,与蛮夷为伍,四面皆是土著,没有教化的任何气息。现在的海口“五公祠”(苏轼因为没做过真正的宰相,不在其列)里,供奉着的李德裕(唐代“牛李党争”的男主角)做过这样一首诗歌登崖州城作:
独上高楼望帝京,鸟飞犹是半年程。
青山似欲留人住,百匝千遭绕郡城。
还有当时,送别李德裕的一句诗歌,也同样耐人寻味:“八百孤寒齐下泪,一时回首望崖州”
把一个身居要职的肱骨重臣,贬到天涯海角、鸟儿都飞不回的蛮荒之地,无疑是宣判了其政治生命的彻底结束。李白流放过夜郎,柳宗元贬过柳州,但是,大多数人大抵,或者客死途中与他乡,无非是抑郁而死的宿命。
苏轼当然知道上面这些往事前辙,今后的命运对于自己意味着什么!
让我引用苏轼自己的原话:“渊明欲仕则仕,不以求之为嫌;欲隐则隐,不以去之为高。饥则扣门而乞食,饱则鸡黍以延客,古今贤之,贵其真也!”
当所有的人(包括苏轼本人)为了名利角逐的时候,只有陶渊明,敢于放弃仕途生涯,欲仕则仕,欲隐则隐。即使李杜也莫不例外,苏轼此时当然觉得与自己一样不足取,恍然大彻大悟了?
苏轼更加知道自己在海南生活的凄苦,而陶渊明则是自觉主动地放弃了仕途追求,怎么会不令他肃然起敬呢!特别是看见,自己6个儿女因为自己忍受凄凉,他与陶渊明当时的境况何其相似啊!真是---“不是个中人,安知其中味”啊!
苏轼深深地理解了陶渊明的诗歌与文章,没有任何怨懑,只是享受着生命和自然本身的快乐和怡然!而自己所谓的豪放与激情只能是一种对仕途无法忘怀的牢骚!虽然表面上是旷达!
在最后的时光里,苏轼享受着来自陶渊明这旷世一知己的诗歌,给予自己心灵的慰籍。
和了一首又一首,真正回归了大自然的怀抱,真正纵情与山水之间,几乎物我两忘了啊!
春雨于杭州2006-6-7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