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身体衰老了
拄着的拐棍
成为自己的第三条腿
也无法重新
蹒跚学步般拾起
或者舍弃
曾经与你一道爬行
在摇篮里的感觉
一直向前的冲动和欲望
已挥飞湮灭
我们当然回不去了
即使心态改变了
忧郁孤独寂寞的色彩
成为与自己无关的星辰
也只能呆望着
天空上漫天的纸鸢
与固定航线上游曳的飞机
代替了鸟类和雄鹰
俯冲的抛物线和鸣叫的凄婉
万类霜天翱翔的自由
被制作成标本和幻灯片
永久镶嵌进了博物馆
我们当然回不去了
即使岁月流逝了
钟表早已取代
日晷、沙漏和竹竿
用最动听的字迹书写
纪传体、编年体
或者断代体的梵文
用最坚固的青铜隽刻的秦篆
凸凹不平地跋涉在
司母戊方鼎边缘
龟甲和兽骨的符咒
代代相传的基因
渴望不朽的是46条染色体的呐喊
那有形的痕迹留驻
与传播着你我
握手的刹那或拥抱的瞬间
我们当然回不去了
即使城市和乡村浑然一体了
愚昧与智慧消泯了界限
绿色的植物叶片
撑开警戒色和保护色的伞盖
不能再为你我的肉眼
和显微镜一一辨认
虎豹在猎物的背影里
缅怀风雨声里的不尽追逐
与运用心志完成的角斗
让石头碾成的沙尘暴
海洋的潮汐成为
生命唯一的风景照片
我们当然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的万物
不止有你我
所有古往今来的过客
只能徒劳地演绎自己的语言
音乐绘画和舞蹈都以光速消隐
那睁大了眼睛
伸展着耳朵
与张合的嘴唇
被有待破解的密码
闪躲在意义之外
那一刻
只有我与你寂寥之后
哈哈大笑的声音
坚硬如灿灿的金子
伫立似碧绿树木
柔软象淙淙的泉眼溪流
奔放赛红彤彤火焰
岿然不动成黄土
我们什么地方也不去了
过去、现在和未来
全部被搁置在
自己的时间
与空间
春雨于大连太原街
2005--3--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