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相

    早上，伟宏对着镜子召唤妻子杨茜，亲爱的，你过来！

    杨茜正在拾掇碗筷，没好气地回答，你还在臭美？什么时候了，快点拿包门上班去，要是碰上堵车，又要急火流星地跳脚。

    你过来嘛，我对你说。伟宏跑出来拉拽。

    杨茜嘀咕，神经病。跟着进来，和他一起俯身镜面，映出二张舒心丰腴的脸。

    你看你看，同事们说我们俩的面孔越来越相像，和兄妹样的，瞧这眉毛，鼻梁，还有一起微微上跷的唇角。

    让伟宏一指，杨茜也发现，真有那么神韵，连颊上的酒窝都双双像水面上的微涡在淌漾。原来丈夫这里只是浅绉纹，噢，那时瘦，现在人到中年发福了，也会溢出这个园窠？

    这就是恩爱家庭的夫妻相，全都露在脸上了。伟宏那种惬意满足夸张说。

    其实，杨茜不少女友也讲过，她没有放在心上，今天镜面上出现，如同喝了密水似的甜畅。不过，她一哚嘴，美着你！镜面留下了翕动的门帘影。

    晚上，扬宏找出最近二人旅游拍摄的照片，有不少夫妻并肩相倚，在秀丽山川背景的衬托下，微风吹动衣衫，如双双翱翔的鸿雁。他指指点点对妻子说，你说是我像你，还是你像我？

    还要看，我内秀妩美，当然是你像我。杨茜娇嗔说。

    别别，那有男人女相的，是我情操气质形成的磁场把你改变的。

    哼，别忘了，郎才女貌，这是有定论的。

    二人正在比划间，在外地读大学的的儿子发来视屏。儿子是宝，约定隔天与家里通话，今天，什么没说，俩人争着问，儿子笑着说，都像，都像。

    那你呢？儿子像娘！妻子抡先。

    知子莫如父，当然像爸的。韦宏乱比喻。

    儿子不再说话，大大地放上张一家三口的正面照。看着看着，夫妻俩都转了话题，沉淀的往事像水泡汩汩泛起。韦宏非常感叹说，当年，我和你大学毕业，都还背着贷款，求业后组织小家庭，房子是租的蜗居，小得转不开身，儿子出来，会哭会闹，让你整宵不落枕，好不容易进了幼儿园。我又经常出差，你又要送孩子，又要上班，人瘦得落了形。

    你也一样，妻子眼圈红了。你为了能买间房，除了做好本职工作，还发挥自己工程预算师的资质特长，业余时间揽活，常常熬夜。出差会省几个钱，放弃卧铺贪图几元津贴，一条牛崽裤，足足穿了三年，连颜色都分不清了。

    还不是你的体贴支持，撑起我们小家，二边的父母，你都贤惠孝顺。你记得吗？我爹妈第一次来城里住进我们按揭新房，你把大床腾出让给二老，想方设法做好吃的，买这买那哄他们高兴。

    你比我还上心，我家乡亲戚来看病，你托关系找人脉，还私下填了不少钱。

    说着，说着，十几年的风风雨雨，酸甜苦辣，丝丝缕缕，五光十色，绣出温馨情爱的连轴画面。画面移动，他们习惯地默默把手紧紧牵系，脸贴着脸，胸口起伏，能听得见彼此蹦蹦跳的心尖。

    杨茜带着眨巴眼睛顽皮说：听老人讲，二夫妻相爱生活长久了，五官也会互相走近的。

    更深的道理应该是这样，韦宏念了首李清照的词：“你侬我侬，侬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起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好像有弦曲拨动，乐声在房中轻轻流淌，俩人相拥，渗出幸福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