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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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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教师节前后,都会想起老范,曾经的同事,记得他是无锡硕放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就进入了代课老师的行列,那时代课老师的收入非常微薄,才几十元一个月,只能勉强糊口,谈不上养家。可老范非常喜欢教师这个职业,从不计较收入的多少,工作也相当的敬业,也取得了不少成绩和荣誉,可他老婆就嫌他没出息,便带着年幼的儿子弃他而去,结识了一个当时算有钱的铁匠,从此老范便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地一个人寄宿在学校的办公室里。

    学校原是一座庵堂,所以每逢初一和十五校周围的某些地方常常是烛光普照,香火缭绕,善男信女跪拜神灵保佑。一到夜晚就显得格外阴森可怕,常常夜半"闹鬼",有奇声异响。有几个外来老师,都住了一晚就不敢再住了,唯独只有老范安然无事,他说不做亏心事,不怕夜来鬼敲门。闲来无事,老范就会拿出心爱的吉它,弹上几首,心情快乐时,弹一些节奏欢快的曲子,心情郁闷时,弹一些低沉,略带伤感的曲子,他常说:音乐是最好的朋友,她能为一颗受伤的心疗伤,在你失意的时候,给你带来快乐!那时,我才十七,八岁,经常好奇地聆听他的吉它“心声”!

    叫他老范,其实他一点儿也不老,那时他还不到三十岁,可能是平时缺少营养,看上去人干瘦而细长,如望平空之孤鹤,肌肤黄如辟谷之老衲,额上几道深深的抬头纹写满一脸沧桑,每天的伙食,是用一个绿色铁皮做成的煤油炉,煮清一色的菜饭,所谓菜饭就是待饭锅烧开后放入几爿菜叶,唯一的调料就是加几粒盐巴,菜饭中从来没有一滴油,甭提一片肉了,蔬菜都是学生家长看他生活寒酸送的,由于学校条件限制,煮饭都在教师的办公室里面,时间一长,一走进办公室里面,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煤油味,老范就是和这难闻的煤油味整整相处了好几年!如果诺贝尔设有最佳粗碜奖,那这个奖项非他莫属!他是我至今见到的生活最粗糙寒酸甚至使人看到后潸然欲泪的男人。

    老范不教主科,教些地理和历史的科目,兼学校的体育老师,虽然当时学校的体育设施很差,没几件象样的东西,但老范因地制宜,自创多种教学方案,硬是把体肓这门课上得风生水起,深受全校学生的喜爱,校长也对他刮目相看。学校杂七杂八的琐事都是他主动请缨完成。

    人非草木,是人总有喜怒哀乐的时候,老范也不例外,有时难免会黯然伤神,自叹时运不济,命运多舛。此时他会拼命地抽烟,烟是劣质的雪峰牌,此刻只有缕缕清烟才能带走他的烦恼和忧伤,同事看出了他的心思,揶揄地写了一首打油诗:老范老范,心里常烦;若要不烦,仙女下凡。为了让仙女下凡,同事动足了脑筋,最后替他在当时知名度很高的杂志登了一则征婚启事,没过几天,信件如鹅毛大雪般飘来,每看完一封信,老范都会舒心地笑,有时会字斟句酌地反复品读。相过好几次亲,但都没有成功,人家都嫌他穿得太土,人又太老实,可老范没有气馁,屡败屡战,功夫不负真情人,上苍也为他的执着感动,没过多久“仙女”终于下凡,是位勤劳善良,朴实敦厚的安徽姑娘,真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经过一段时间的真情交往,两人终于结为秦晋之好,不久就诞生了爱的结晶--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孩!

    n年后,国家对代课教师有了新的政策,符合条件的转正为公办教师,不符合条件的一律清退。按理说老范是符合条件的,不知何故老范最终解甲归田,一无所有,他付出了很多,得到的甚少,但他不怨天尤人,生活依然乐观开朗,没有半句怨言。依然心境恬淡,笑看云中世界,静中乾坤,依然在一瓢饮,一箪食中,自得其乐地咀嚼生活的真味!

    二十多年过去了,未曾与其谋面,听人说,他在厂里谋了一个看门的活儿,工资不高,生活依然过得很清贫,但有一事很值得他骄傲:女儿很争气,当年高考差一点就是清华大学,最终被南京大学录取,想来如今已该大学毕业了吧。老范的生活也会一天比一天过得美满,滋润,也原天下所有象老范这样的好人,一生平安!我想说:生活是不公平的,有富贵,贫贱之分,有权贵,布衣之分,有幸运,挫折之分,然而,生活又是绝对公平的,她对每一个心恬如水,热爱生活的人,都敞开了幸福的生命舞台!相信生活,相信幸福,风雨过后的彩虹,最迷人,最炫丽,最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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