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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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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喜欢在这个小石凳上抽烟,每当夜幕渐渐拉下来的时候,他就一个人静静的来到那里,慵懒的伸一个懒腰,然后凝视着远方慢慢暗下来的天际,良久,缓缓的坐下,一阵秋风掠过,他消瘦的身躯经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紧紧领口的拉链,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不怎么高端的烟,就是最普通那种九块五的红金龙。好久才从烟盒里扯出一只皱皱巴巴的烟,含在嘴里,点燃。闭上眼,缓缓的吸上一口,然后缓缓的吐出一个烟圈,扶一扶鼻梁上的镜框,呆呆的望向远方。

    这里是男孩的专属地,一到傍晚小石凳就留给了他,孤零零的突兀在哪里,周围的草坪在秋风的洗礼下已经慢慢枯黄,几片残留的青在与寒冷做着最后的挣扎。男孩就坐在那里,低着头,裹紧身上略显单薄的衣服,一口接一口的吐着烟圈,他似乎不像抽烟的高手,烟圈总是凌乱散开的。一对情侣从身边走过,肆意的展示着他们的恩爱,男孩不屑的瞟了一眼,然后又偷偷的瞄了一眼,动作很细微,谁都发现不了。回过头,突然狠狠的吸了一口,又狠狠的吐出来,似乎在发泄着什么不满,把手插在凌乱的头发里,沉默,任烟在手中无端的空燃。他是想到那个离他而去的人了吧,那个他背着上完小学和初中的邻家女孩,那个承诺会在他背上一辈子的女孩,那个承载着他所有童年与青春梦想的女孩。而现在她又在谁的怀里撒着娇呢?男孩不再去看旁边的情侣,只是独自的深埋在自己的忧伤里。

    一支烟已经慢慢的在他手中燃尽,电光火石之间的一个哆嗦,烟已经灼痛了他的手指,丢掉烟头,把手指放在嘴里吸了一口,摘掉眼镜揉揉微湿的眼眶。又掏出第二支来,他转过身,换了一个方向,望着遥远的家的地方,一轮残月已经爬上树梢,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这一次烟在嘴里,眼睛被刺鼻的浓烟熏得有些微痛,他只是遥望着远方和残月,似乎那里有那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远离家乡,异地求学,他想起父亲干枯的手,想起母亲斑白的发,想起祖父漆黑的柺杖,想起那只陪了他十年的老黄狗。烟在嘴里燃了一半,一阵风来,烟灰在风中香乱舞的群魔。脸上的肌肉突然慢慢的散开,那是一个笑,一个别人看不出来的笑。一闪而过之后,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寒冷,甚至更加的阴冷,一个人来到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城市两年了,始终融入不到城里人的生活,人也慢慢的改变了,变得懒了,不爱学习了,学会抽烟喝酒了,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害怕别人嘲笑的方言,一窍不通的游戏,从未看见过的名牌,一切都在灼痛着他的心,所以他爱上了这烟,只有它不会嫌弃他,它成了他最好的朋友。只是,远方的父亲只怕还在抽着两块一包的最廉价的土烟吧,又一支烟在手中燃尽,泪水已经在眼里微微的酝酿。

    第三支烟了,男孩拿出那个破旧的手机,看看时间,又把自己融入到了这个暗夜里,这是他喜欢的黑,可以掩饰他无尽自卑的黑。他又一次狠狠的吸一口,然后缓缓的吐出一个不规则的眼圈,眼前烟雾缭绕,透过缓缓升起的烟雾,他看望远方,眼前却是一片迷茫。十几年的苦读,真的就可以跳出农门吗,可是又拿什么去和那些富二代,官二代竞争呢?难道还是注定在社会的最底层,那么这么多年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就连海誓山盟的她也和富二代在一起了,还要继续努力吗?还要继续拼搏吗?他不知道答案,他也不想知道答案。眼泪终于决堤而出,他强忍着,却流的更欢了,捂着眼,他不愿别人看出他的脆弱。可是,如果不努力又能怎么办,继续回家种田,过着永无天日的苦日子,去做民工拿着微博的苦力钱堪堪糊口,就算拼不过他们又怎样,他们用一年,我就用十年,除了更加的努力,别无选择,是的,就是这样。他把烟头狠狠的按在草垛里,擦一把眼泪,猛地站起来,大步向前走去。

    那轮残月已经挂在苍穹的正中,努力的散发着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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