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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的心里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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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皓凡是很少上网的人。然而现在却一反常态到时常在网上溜达,这只能说明一个原因:他的心情很不好,糟透了!

    也难怪,如果有一个没有一丝温暖的家,心情能好得起来吗?他想打发无聊的时间,发泄心中的怨怒,也就只有这里了。

    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到十分陌生。对于他来说,这些人只是他人生的过客,不会停下来多望他一眼。他也一样,只是生命中的过客。

    聊天室里有很多人。他问候大家。可是,只有一个人理会他,无奈,毕竟可以有人说话了。

    他强提起萎缩的神经,与他单独聊了起来。他是一个女人,他很清楚这一点。她给他的感觉非常好,可能是只有她一个人理会他的原因吧。他发出了视频请求,她也爽快地接受了。

    她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很清新、脱俗。但是,说实在的,她并不是那种很漂亮的女人——一般吧。然而,她那种温柔和体贴却是他一直所向往的。

    可是,他明白虚拟世界中的游戏规则,就是不要付出真感情。一切都是假的。有谁会相信谁?谁又会真诚地对待谁?

    所以,当这个叫习羽的女人问他的情况时,他就严格遵守了虚拟世界的法则,说自己单身。但是他有婚姻,有家庭,只是已经破裂,面临着结束。

    白皓凡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家,一头栽倒在床上。这时,萧田芳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穿着睡袍,脸上贴着面膜,站在卧室门口瞟了他一眼,甩头就走了。

    白皓凡也懒得理她——一个伪装存粹的泼妇!望都没有望她一眼。这里已经不能再算是一个家了,没有感情可言。他们只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行同陌路。他也把自己当作一个旅客,寄宿在这里而已。

    他望着天花板,眼中流露出迷茫与无奈。窗外的夜空中没有一颗星星在闪烁。人为什么而活?他想着这个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答案的问题,眼前出现了那个叫习羽的女人的温柔与微笑。他缓缓闭上眼睛,沉浸在他渴望的幸福的幻想中。

    夜深了,他也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天明。他从床上爬起来,看到放在卧室里的那台电脑,不由自主地想去打开它。但是,他没有。他看到萧田芳正倚在门框上叉着腰望着他。他只是瞥了她一眼。

    他们虽然还有夫妻之名,但已无夫妻之实。他们已经分居很长时间了。其实,他们谁都明白,他们长不了了。虽然白皓凡没有捅破那层透明的纸,只是顾及两人的面子罢了。萧田芳也清楚得很,不过她不会主动去道破它。

    白皓凡从衣柜里翻出一件仍干净的衣服换上。昨晚的那件喝酒时弄脏了。

    “我出去一下。”他厌恶地说,然后夺门而出。随即身后便传来了萧田芳到咒骂声和摔碎东西的声音。但是他已不在乎,径直走出去。

    看着街上这些匆匆忙忙、各色各样的人,他感觉无所适处,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虽然事业上有些声色,但那只是为了应付生活。

    他掏出手机给朋友拨了个电话,有力无气地说:“阿勇,我是皓凡,能出来陪我喝酒吗?”

    杨勇苦笑了两声说:“昨天陪你喝酒,现在头还疼着呢。再说,今天我得去公司见一个客户,所以没有时间陪你了。”

    “好吧,再见。”他沮丧地挂了电话。

    所有人都在忙,只有他仍在闲暇着。他也不愿意这样,可是公司的事情杨勇一个人就全都完成了,就像他是他的廉价劳工。自大学开始就是这样了。但是他早已疲惫不堪。他像孤魂野鬼一样四处游荡,寻找着情感的发泄地。又是那个叫习羽的女人。

    习羽:今天你看起来怎么这么憔悴,不舒服吗?

    白皓凡:可能是昨天没睡好吧。

    习羽:这样可不行。睡眠十分重要,它会把你拖垮的。

    白皓凡:是吗?我感觉没什么大不了的。

    习羽:不。你要注意身体,不要太操劳可能这就是单身的后果吧。她在和他开玩笑。

    一上午他都在和她聊天。他感到有一种幸福的意味。她对他十分关心,一直在嘱咐他的健康情况,令他欣慰。萧田芳从未这样关心、在乎过他。他突然很想听听她的声音,就发出了语音请求。

    她的声音十分甜美,十分和善,是与萧田芳完全不同的性格。他有时会有这样一种遐想:如果有这样一个女人该多幸福啊!临下线时他们互要了电话号码。

    他独自喝着闷酒,心中的郁闷丝毫未减。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一想到那女人,牙根恨得直痒痒,索性晚上没有回家。眼不见心不烦。

    早晨回到家,顺手打开了电脑,痴痴地做在显示器前,却不知该做什么。这时他才意识到家里没人,操起电话拨通了萧田芳的号码。

    “你在哪儿?怎么没有在家?”白皓凡气冲冲地说。

    “怎么,许你出去鬼混,就不许我不在家了!”萧田芳也是怒气冲天。

    “有能耐永远别回来!”白皓凡对着话筒喊,将电话摔在桌子上,仰头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

    他很累,明显得一天比一天苍老下去,头上已经长了几根白发。他很痛苦,没别的,只想大哭一场。但是他连一滴眼泪也流不下来。他很矛盾,他有顾虑,习惯性地为别人着想,想尽丈夫的责任。

    突然,电话铃响了,打断了他的思路。

    “喂,你好。”他礼貌性地问候。

    “喂,我是习羽。”听筒里传来柔美的声音。

    白皓凡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阵欣喜,眉心愁容顿开。“是你?!”这是习羽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随即便恢复了常态“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不可以吗?”习羽故作生气道“难道我不可以给你打电话?那好,以后我就不烦你了,再见——”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白皓凡急忙说“我只是感到惊讶而已。我对我刚才的鲁莽向你道歉——对不起。”

    “好吧,我看在你向我道歉的份上就原谅你吧。”习羽在电话那头咯咯笑了起来。

    白皓凡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试探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感到无聊,想找个人说说话”习羽失落地说着。

    白皓凡和愿意听她地叙述,听她柔美的声音,朦胧地幻想着幸福的味道。他们从最初的虚拟走向现实,从网友变成了朋友。她对他的信任胜过任何人。他重新寻回了爱的感觉。

    习羽:皓凡,我们认识多长时间?

    白皓凡:三个多月。

    习羽:那我们是朋友吗?

    白皓凡:当然是,我们永远是朋友。

    习羽:那我们可以见面?我好想见见你现实中的样子。

    白皓凡:当然可以!

    三天后,白皓凡踏上了通往异地的火车,那里有让他心仪的女人。虽然行程只有短段的几小时,他却感觉有几天那么长。望着窗外绿油油的一片片麦苗,在他眼前极速而过,泛起一丝对未来的憧憬。

    刚下火车他就给习羽打电话,说我已经到了。

    “我知道!”习羽兴奋地回答。

    “知道?”白皓凡感到些诧异“我刚下火车。”他提醒她说。

    “我已经看到你了,转身——”

    白皓凡莫名其妙地听从她地吩咐,看到一个女人正兴高采烈地向他招手。她就是习羽。他顿时变得眉开眼笑起来,也向她挥着手臂。

    两人在现实中也没有陌生的感觉,好像旧友重逢那般亲切。人来人往的车站,有离别送行的,流着泪深深相拥;有昔人重逢的,他们喜极而泣。亲人、朋友、同学有涉海远行的,有伊人洒泪而去的,有异地求取名利车站中永远是悲喜交加,将陌生的、不陌生的人送走,又送回,送走,又送回。

    白皓凡躺在宾馆的床上,手里拿着一件十分精美的吊坠,在眼前晃来晃去,好似一个小孩,喜欢得不得了,笑得合不拢嘴。

    这是今天与习羽在海边时一对夫妇送的。本是一对,他们一人一件。他将吊坠小心翼翼地攥在手里,在嘴边亲吻,好像他的情人一般,轻轻一碰就会碎了。

    虽然已是五月,但在海风的吹拂下依然有些凉。可是伊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这种感觉。蓝天白云与海浪相衬,沙滩上的游人屈指可数。有一对恋人相依在一起,远处有一人在了望,还有模糊的人影跑来

    白皓凡不是经常来海边的人,虽然也居住在沿海城市,但他并不喜欢。然而今天却十分兴奋。两人赤脚在海滩上追逐,又如两个顽童在岸边建起了沙堡。一个大浪打来,城堡坍塌了,也打湿了衣服,那又能怎样?

    太阳已经很低了,放着昏红的光晕。一对中年夫妇挽着手向他们走来。“对不起,”男人友好地说“可不可以请您帮我们照一张照片?”

    白皓凡十分愿意地答应了。接过男人手里的相机,对准夫妇找好角度,一按快门“咔嚓”一声,一张美好的画面被留在那一刻。

    “小伙子,这是你女朋友吧?来,我也给你们照一张留作纪念。”夫妇为了感谢他们提出建议。

    还未等白皓凡有所反应,习羽已经兴高采烈地拉着他摆好了姿势。习羽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双手搂住他的腰际,笑得十分幸福。白皓凡却有些顾虑。

    “小伙子,自然点儿,不用害羞,你也抱住你女朋友。”男人架着相机笑道。

    经他这么一说,白皓凡的脸更红了,好像一个大男孩儿,将手慢慢移到她的腰部,紧紧地搂住。就这样,一张温馨的画面也被留住了。

    男人将照片递给他们时说:“好好珍惜眼前人。”

    女人掏出珍藏已久的吊坠,说他们已经用不着了,就送给他们作为纪念吧。

    白皓凡仍沉浸在当时的甜蜜之中,望着相片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心中又是一阵兴奋。天花板上的灯灭了,周围也变成了黑暗。

    习羽虽然在某些方面与众不同,但是她毕竟还是女人,具有女人的特性。她也喜欢逛街,喜欢吃快餐,喜欢美的事物。可是男人总是经不起这样的折磨。然而白皓凡却乐此不疲,由始至终都没有感觉到累。他从来没有陪萧田芳这样逛过街,经常找理由推托。

    经过一整天的劳累,两人仍精力充沛

    夜深人静,最能泛起人们的思索。灯火已全然熄灭,只有路灯和街边的霓虹绿彩依然亮着,虽然艳丽,却无人欣赏。偶尔有辆汽车飞驰而过,他无暇顾及,或许是见得多了,感觉太平常了。

    早晨白皓凡起得很晚,昨天和习羽聊天一直到深夜。打开手机看到有一则留言:“皓凡,我是杨勇,你快点回来,我有事要跟你说。”听他的语气十分急切,而且时间是在深夜。

    白皓凡立刻想到出事了!杨勇是一个十分稳重的人,很少会出现慌张的神色,而且他也知道他去见朋友,需要几天才会回来。

    白皓凡急忙拨杨勇的号码,想了解些情况,但是他却已经关机。他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他急忙收拾一下东西,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宾馆直奔车站。他不停地拨着杨勇的号码,但是依然打不通。他的心情十分烦躁,猜测着种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没有任何头绪。

    突然,他想起习羽,忘记告诉他要离开。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是习羽,他急忙接了。

    “皓凡,怎么回事?为什么宾馆的人说你已经退房了?”习羽急切地说。

    “早上我听到杨勇给我的留言,可能出事了。”白皓凡回答“由于事情紧急,所以忘记通知你了。”

    “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去车站的路上。”

    “好,你等我,我马上就过去。”说完,习羽就挂了电话。

    白皓凡很是无奈。望着窗外一闪即逝的人流,心中隐藏着无法察觉的酸痛。

    候车大厅内有许多人,男女老少,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感觉有些喧闹。白皓凡也坐在他们中间,看去十分平静,却心如火燎。杨勇依就关机,无奈,只好留言,说自己正在回去的路上,收到短讯与他联系。已经过了半小时,习羽还没有来。登车的时间已经到了,他没有机会跟习羽说再见了,提起行李,向登车处走去。

    在火车上,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告诉她一声。他犹豫着拨了她的号码。

    “小羽,我是皓凡——”

    “你在哪里?为什么到处都找不到你?”

    “我已经上车了,对不起”

    “我不要听这些,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我必须马上回去,不能让朋友因为我而出事。我还会去看你的。对不起——”

    “再见。”习羽挂了电话,可以听出来,她很伤心。

    白皓凡颓废地仰躺着,任凭心中的痛楚四处蔓延。窗外的白云,如一部部电影,镜头随时都在改变。

    几个小时的行程,对于他来说已成煎熬,完全没有了来时的兴奋。他回到家时已将近下午四点。萧田芳没有在家。他无暇顾及这些,一心想着搁置多时的心事。杨勇仍然没有开机。

    白皓凡只能再给他留言:“杨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来打不通?我已经到家了。快点回电话!”

    烦躁的心情令他坐立不安,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终于,他呆不住了,冲出家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太阳已经落山,但余辉犹存。繁盛的街道又开始喧闹起来,嚷嚷人声,沸沸扬扬;霓虹灯也已开启,衬托着城市的华丽。

    司机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他问:“先生,你去哪里?”

    白皓凡思索了半天,说:“我等一下再说。有烟吗?可不可以给我一根?”

    司机瞅着他笑了笑,然后递给他一根点燃的烟。他刚吸第一口就被呛得直咳簌。他不会抽烟,也厌恶抽烟。

    “小伙子,”司机说“心里有事就说出来,别憋着,伤身子。”

    白皓凡用两指夹着烟蒂,放在嘴边缓缓地吸着,望着急速而过的车流,若有所思。车厢内烟雾弥漫。

    “活着真累。”他叹道“人为什么活着?不就是为了钱、房子和汽车吗,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为了让自己更加享受,不惜做出泯灭良心的事。匆匆忙忙,劳累一天,结果是人去楼空”

    司机俨然一笑“人啊,就是这样,势必要劳累一生。除了金钱和物质追求,还有许多美好的东西。想想你的亲人、朋友,还有你所爱的人,不要执迷。”

    车开得很慢。白皓凡靠着车窗,指间的烟仍燃着,一口一口缓慢地吸着。看着被昏暗的灯光笼罩的物体,他很忧郁,想着他读不懂的那句话。

    一对情侣牵着手在路灯下漫步,谈笑风声;一个老翁奋力蹬着一辆装有许多货物的三轮车;一辆高档轿车从一对父子身旁飞驰而过,少年怒视着轿车的尾灯骂了一句

    白皓凡的手机响了,是杨勇,他急忙接通。

    “阿勇,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直打不通电话?”

    “等一会儿见面在说吧,我在茶馆等你。”

    “好的,我马上就到。”

    白皓凡挂了电话,对司机说:“品凡茶馆。”

    他掐灭了仍在燃烧的烟蒂,扔在烟灰缸里。他一直期盼着与杨勇见面的时刻,预感事情与自己有关。

    品凡茶馆是他常来的地方。虽然不懂什么茶道,却喜欢品味茶中的滋味。用他的话说,喝茶就是品味人生。

    杨勇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正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白皓凡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阿勇,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急着叫我回来?”白皓凡打破良久的沉闷说“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

    “皓凡,你说过,最痛恨背叛你的人,对吗?”杨勇突然反问道。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白皓凡轻轻笑着。

    “没什么——”杨勇闪烁其词“我有件事不知该怎么对你说”

    “说吧,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杨勇吞吞吐吐的只说出个“我”字。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急忙接通听可一会儿,说了句“好了,我知道了”就挂断了。

    “我什么?你怎么?”白皓凡好奇地问。

    “我——”杨勇思索着,破忧为喜道:“要和刘佳结婚了!”

    白皓凡听到这个消息,也为他们高兴。“你们已经两年了,也应该结婚了。作为你最好的朋友,祝你们幸福!”

    杨勇看着他以茶代酒祝贺他们,心中一阵愧疚。但是只能苦笑着接受他的祝福。

    “佳,我这样做是不是和对不起?”杨勇忧郁地抽着烟。

    “怎么会?这也是为了他好。”刘佳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或许,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你不用自责了。”

    杨勇吐着烟雾,心中忐忑不安,总感觉亏欠他什么。应该把事情告诉他。但是,他没有。

    刘佳依偎在杨勇怀里,知道他心里的不安与愧疚,她却不能为他分担半分,心中也怀有痛楚。

    白皓凡知道杨勇对他隐瞒了事实,还是与自己密切相关的,甚至会对他造成伤害。但是他没有追问,他尊重杨勇的选择,知道这样做自有他的用意。

    漆黑的夜里,最适宜静思。万籁俱寂,只有天上的星星眨着眼俯望——流云已安眠。

    习羽眼中流着泪,悲伤地望着他。

    “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知道我的感受吗?你这个骗子!”她的声音变得沙哑。

    “不,你听我解释”他向她走去。

    “你不要过来!我不想听你的谎言,也不想在看见你——我恨你!”习羽纵身一跃,消失在迷雾中

    “小羽!”白皓凡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原来只是梦。

    他沮丧地想着,感到迷茫与无助,心里很乱。掏出电话,拨了习羽的号码

    “呦,刚梦到又打电话,真的合格甜蜜嘛!”萧田芳双手环胸,站在门旁冷嘲热讽地说。

    白皓凡恨恨地瞟了她一眼,没有接通就挂断了。

    “昨天晚上你去哪里?怎么那么晚才回来?”白皓凡从床上下来问。

    “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想起我来了?”萧田芳轻蔑地说“怎么,从外面跟不知哪个野女人鬼混了两天,回来管我来了!”

    “住口!”白皓凡怒视着她,紧紧地咬着牙根。真想给她一耳光!

    萧田芳看他发怒的样子还真有些畏惧,收敛了许多。她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哼”一声扭头走了,留下他独自一人站在那里,越想心中的怒火越大。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哥,我是晶晶。”对方抢先说“妈问你有空吗,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想让你过来陪陪她。”

    “好吧,呆会儿我就过去。”

    “好的,拜拜!”刚说两句话电话就挂断了。

    白皓凡苦笑着摇摇头。想到这个妹妹,只是一脸无奈。

    白皓凡的父亲早逝,当时白晶晶还在怀抱,他也只有五六岁的光景。所以他们对父亲没有太深刻的记忆。他们自小与蓝华相依为命。蓝华是一个十分和善的女人,脸上总是挂着微笑,十分亲切。但是她的思想太过于保守了,太守旧。

    “妈,”白皓凡叫道。

    白晶晶从卧室里冲出来,没等她出声,白皓凡就将一套漫画举到她面前。这是她一直缠着他买的,他在路上才想起来。他总说这是骗小孩子的,白晶晶却不以为然,所以她在他眼里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谢谢哥!”说罢,她又一溜烟跑了回去。

    蓝华从厨房出来,一边解掉腰间的围裙。看见儿子回来嘴都合不拢了,做一桌丰盛的家常便饭再所难免。白皓凡也习惯于此。

    白皓凡习惯性地换掉拘束的西衫履领。这也是他不喜欢穿西装的原因之一,时常又不得已不穿。

    他坐到蓝华旁边。“田芳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见她了。”蓝华说。

    “她有事——”白皓凡简单地回了一句。

    蓝华明白。白皓凡的婚姻是她一手搓和的,萧田芳也是她亲选的儿媳妇,可是他并不幸福。结婚后萧田芳的性情有所转变,两人经常吵架,她也知道。一桩不尽美满的婚姻是她一手造成的。

    “凡啊,你和田芳结婚快两年了,也该要个孩子了,那才像个家。我想抱孙子也好多年了。”蓝华又说。

    “我从来没有考虑过。”白皓凡说的是实话。他从来没有爱过萧田芳,只是出于做丈夫的责任,和对母亲的顺愿,才答应了这门婚事。他也曾尝试着去爱她,但并不表明他与她会有任何结晶。

    白晶晶从屋里兴高采烈地跑出来,从后面搂住白皓凡的脖子,手里晃着一张照片,故意调笑地说:“这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恩?”

    白皓凡立即想起放在钱包里和习羽的那张照片,抢过来说:“只是一个网友”

    蓝华也瞟了一眼照片,看到白皓方和习羽那暧昧的样子,脸上顿时浮起一片阴云。白晶晶狐疑地望着他,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他却起身走开了。但是,白晶晶仍不依不饶地跟了过去。

    黄昏已尽,夜幕随之来临。点点的星光在夜空中摇曳。

    “哥,你是不是喜欢照片上的那个叫习羽的女人?”白晶晶问。

    白皓凡倚着车门,看着天上的星星。他没有作答,只是不停地抽着夹在指间的香烟。

    白晶晶明白他默认了,也知道他的苦衷。“我知道你并不爱萧田芳,和她结婚只是为了让妈高兴,可是”她说。

    “好了,”白皓凡打断她“你就别在胡思乱想了。”

    “好吧。”白晶晶明白他的脾气,不过还是说:“哥,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站在你这边。”

    白皓凡焉之一笑,说:“杨勇和刘佳快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刘佳当天就告诉我了。和她这么多年的同学、朋友,看到她那么开心,真为她感到高兴。”白晶晶回想往事说“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你,他们也不会有今天。说起来他们还应该感谢你!”

    白皓凡又看向车外。如果当年他去付约,或许就是另外一个景象;如果不是他叫杨勇去他们也不会相识。世界永远是那么得凑巧。

    蓝华如坐砧簪,在地上踱来踱去,猜想着那张照片的事。然后拿起电话又放下,又拿起又放下,反复了好几次。最后终于拨通了萧田芳的电话。

    “田芳啊,我是妈——”蓝华轻声道。

    “妈呀,”萧田芳笑颜道“您今天怎么想给我打电话了,有事?”

    “没什么事,我只是想问问,皓凡前些天是不是出远门儿见什么朋友的?”

    “他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见什么朋友我不管!”萧田芳冷声说。

    蓝华一惊,没想到萧田芳会这样说话,半天没有说出只言片语来。

    萧田芳感觉到自己的失宜,笑道“妈,您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出事了?”

    “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你早点休息。”蓝华脸色十分难看地挂断电话。

    白皓凡的车还停在楼下。白晶晶从车上下来。白皓凡把车开到郊区,避开喧闹的城市。他很想静一静。周围没有霓虹灯,也没有万家的星光,一片漆黑。偶尔有一辆汽车飞驰而过,灯光一闪即逝。

    他不停地抽着烟。红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得很是显眼,就像黑夜中恶魔的眼睛。他没有这样抽过烟。

    习羽,他满脑子全是她。回想与她相处的时间,是那么得快乐。她对他的关怀让他重新温回了家的感觉。她对她的信任无可非议。然而,他一直在欺骗她。他不想这样。欺骗一个喜欢的人有多么痛苦,他深深地体会到了。

    他拿着手机有些犹豫地拨通了习羽的电话,心中忐忑不安。

    ”小羽,我是皓凡——“他的声音十分低沉。

    习羽听到他的声音,眼睛一润哭了起来,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白皓凡听到她的哭声,撕心裂肺地痛,眼睛也湿润了。沉默了好久,他轻声说:“对不起”

    “你为什么现在才打电话,我一直在等你”习羽的声音在颤抖,泪珠不停地滚出眼眶。“我好想你”

    白皓凡的心深受感触,泪水涌出眼眶。“我也好想你”

    习羽好想靠在爱人的怀里哭泣,他们却分别两个不同的城市。她说:“我爱你,皓凡,你也一样爱我,对吗?”

    白皓凡的心一下沉重了起来“我爱你真的很爱”

    他所有想对她说的——真相,都无法说出口。他真的爱她,不想失去她。他害怕一说出口习羽就会离他而去,所以他选择隐瞒,继续欺骗她。

    杨勇和刘佳去拍婚纱照,把白皓凡两兄妹也拉去了。白晶晶自然乐此不疲,白皓凡却有些不情愿,但最后还是去了。

    看着一对恋人即将踏入婚礼的殿堂,爱情有了结果,是十分幸福的。他们的笑容多么甜蜜,是无法言喻的。

    白色的婚纱,黑色的礼服,在乐曲中新娘缓缓走来,轻轻挽住新郎的手臂。钻戒代表着纯真,他们深深的一吻则是对爱情的见证。

    白皓凡看着他们幸福的微笑,也被感染了,随着笑了起来。然而,他内心深处却是空虚的,想着自己的婚姻、家庭和所爱的人,他感到茫然。他没有体会到家所带来的温暖和幸福,只是一味顺从。他和萧田芳两个完全陌生的人被第三者硬拉在一起,过着名存实亡的“二人世界”表面看去的幸福却不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

    白晶晶走到他身旁,惊恐地喊道:“哥!你怎么流鼻血了!”

    白皓凡并没有意识,用手摸了摸,黏糊糊的血液慢慢溢出鼻孔。他并没有在乎,说:“可能是这里太闷了,我去洗洗,一会儿就没事了。”然后转身去了洗手间。

    杨勇还是不放心,也跟了过去。鲜红的血液滴入清水中,颜色变得浅了,清水浑浊了,最后一起被冲洗

    杨勇递给他一些纸,关切地说:“皓凡,你没事吧?是不是压力太大了,那就歇歇吧,别把身体累垮了。”

    “不用为我担心,我没事。”白皓凡微笑道“你和刘佳不是还有两组镜头没拍完吗,去吧,不用管我,我没事的。”

    “你行吗?”杨勇担忧地问。

    “我有手有脚,你看我像那么脆弱的人吗?”白皓凡打趣地反问。

    这时,白皓凡的手机响了,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小羽,我正陪朋友拍婚纱照”

    杨勇吞回了到嘴边的话,没有作声,慢慢退了出去。

    白晶晶和刘佳看杨勇一个人回来,更加担忧了。“我哥怎么样?”白晶晶迫切地问。

    “他没事,现在正在接电话,一会儿就出来。”

    刘佳看见白晶晶人有些担忧的神色,安慰她说:“你不用太杞人忧天了,皓凡的身体那么好,不会有事的。”

    白晶晶看着她炯炯的眸子,坚定地点点头。

    萧田芳坐在咖啡厅里靠窗的位置上,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男人。轻轻抿着咖啡,谈笑风声。

    白皓凡开着车和白晶晶从影楼回来。杨勇和刘佳去了电影院,两兄妹不愿打扰他们。

    白晶晶将视线从车窗外移回到白皓凡身上。他从影楼出来心情就无比愉悦,满面春风。

    “哥,你真的从来没有爱过萧田芳吗?”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我只是好奇,既然你不爱她,怎么可以和她生活那么长时间?”

    白皓凡没有作答。白晶晶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一直认为只有两个相爱的人才会在一起。可是白皓凡的婚姻却是那么得失败,然而仍就失败地进行着。她又将视线转移到车外。

    路边的树一棵棵从眼前掠过,还未看清楚它的样子、辨别出它的品种——即使不知道它的名字,也会对它有些印象。然而,并非树在动,是汽车、是人、是人的心在飞驰。只要他停下来——即使一刻,也会对那些可怜的树的样子有所印象。可是他没有,他不会特意停靠在路边仔细看一眼身旁的树。

    车开得很快。白晶晶看见咖啡厅里的人很像萧田芳,对面坐着个男人,十分亲昵的样子。她不敢肯定,伸着脖子还在向后望,但已经离得很远看不见了。

    “看什么呢?脖子都快扭断了。”白皓凡看了她一眼笑道。

    白晶晶十分迷惑地说:“没什么哥,你觉得萧田芳爱过你吗?”

    白皓凡感到茫然。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无心思索,对于他来说,萧田芳爱他也好,不爱也罢,没有太大区别。

    “不知道。”他最后回了一句。

    熊熊的篝火映红了黑色的夜空,天上的星星也在微笑地看着。木柴被烧得劈里啪啦直响,几十对男男女女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笑声向远处悠荡而去。这是刘明主办的篝火晚会。

    “姐姐,你们终于来了。”刘明跑到刘佳和白晶晶面前说“你不是说要带我未来的姐夫一起来吗,他在哪里?”

    “他今天临时有事,不能来了。”刘佳说“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白晶晶。”又转向对白晶晶说“这是我弟弟刘明,一直和我大哥住在美国。”

    “你好。”刘明姗姗有礼地伸出右手。

    白晶晶也伸出纤纤细手,微笑着说声“你好”

    两个素未谋面、生活在地球两端的人因为有缘,就这样结识了。

    “你什么时候去的美国?我和刘佳这么多年朋友,她怎么从来没有说起过你?”白晶晶问,两人悠闲地顺着街道向回走。

    “我五岁的时候随大哥去的美国,爸爸在那边。我每年都会回来看望妈妈和姐姐。”刘明简短地说。

    “为什么?你爸爸不在这里?”白晶晶好奇地说。

    “我、姐姐和大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爸爸和妈妈结婚没几年就离婚了,然后爸爸带着哥哥去了美国。后来哥哥回来把我也接去了,只剩下妈妈和姐姐。”刘明看去十分惘然。

    “对不起,提起你不愉快的事了。”白晶晶诚恳地道歉。

    “没关系,你又不是故意的。”刘明善解人意地说。

    白晶晶停住脚步,望着他说:“我家就在前面,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不行,如果姐姐知道我没有把你送到家,她不会饶了我的。再说,我是很有绅士风范的。”刘明挺直腰板说。

    白晶晶微笑着点头“好吧。”

    周末,萧田芳出奇地没有外出,安分地呆在家里。白皓凡无聊地窝在沙发里调换着频道,萧田芳在旁边笑盈满面地陪着,娇滴道:“皓凡,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过了,今天难得有空,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白皓凡挑起眼皮看看她,本想拒绝,说自己还有事,但毕竟是夫妻,还是答应她了。

    萧田芳十分妩媚地挽着白皓凡的手臂,几乎把商场全都逛遍了。为他买了高档西服,可是他并没有穿过;而且为蓝华和白晶晶买了许多东西,还亲自送去。这是近一段时间她的第一次造访。

    “妈,这是我给您买的。”萧田芳左一个妈右一个妈嘴上像抹了蜜一样叫着,向外掏着送给蓝华的礼物,就如一个十分孝顺、像闺女一般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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