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花又败

    　　他叫自己江流，是一名流浪歌手。每天穿梭于地铁站、广场和酒吧之间。手不停地在琴弦间跃动，用歌声陶醉自己。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或许他与其他的歌手不同，不渴望声名远扬。曾有一位音乐人看中他，邀他去录音棚试音，可是被他婉拘了。原因令人匪夷所思，也很简单，他说，我的歌只为自己而唱。音乐人十分惋惜地递给他一张名片，说，如果你改变主意，决定把你的歌唱给其他人听，来找我。

    他站在礁石上，望着远处打来的浪花，想着心事。他喜欢海，因为他喜欢蓝色。太阳已经落到海平线下。他已经离家两年了，行李只有惟一的伴随他多年的木制吉他和玫瑰形状的吊坠。那是他精心为她准备的礼物。已经两年了。

    他独自来到陌生的城市，举目无亲，一直在流浪。他唱歌，想用歌声、旋律让自己忘掉一切。也只有这时他才不会回想过去。他本不喜欢唱歌。

    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范瑶——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与他截然不同。

    范瑶每日都经过广场。一个流浪歌手抱着吉他自弹自唱，也不管是否有人听。他不屑地唱着，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嗣后，范瑶才知道他叫江流。

    范瑶站得远远的，每次都是这样听他唱，不敢靠近。等她的同伴赶上来，她才会走过去将一枚硬币投入他的钱带，微笑着走过。

    那日，只有范瑶一人，广场上的人也寥寥无几。她对他笑。

    广场中央的喷泉格外耀眼，阳光斜射，留下一道淡淡的彩虹。天真的孩童追赶着鸽群。它们起而又落，落然亦起，继续吃着地上的食物。

    突然他听到女孩地喊叫声。是两个混混在纠缠她。他背起吉他径直走过去，抓住一人迎头就是一拳，打得那人眼冒金星、头破血流；另一人骇得掏出随身携带的刀子，指着他警告不要过来，手却不停地颤抖。

    他如见了仇人一样，一把抓住刀刃。混混怔怔地望着，眼中充满恐惧，彻底屈服了。他的仇恨淡薄了，开始怜惜，把刀子丢了。

    他说，你们走吧。

    他紧紧攥住拳头，因为在流血。他背起落在地上的吉他，转身走了。范瑶已经被他的举动吓傻了，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走远了。她看见地上的一滴血迹。是他留下的，鲜红鲜花的很是刺眼。

    他得一段时间不能弹琴了。手用绷带包着，连拨片都拿不起来，何况弹出那些动人的旋律。他躺在仅有的被他称作“床”的床上，指着荧火一样昏暗的灯，地上散散稀稀地仍着几个啤酒罐。有的已经被他捏瘪。

    吊坠！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那件给她的礼物——玫瑰型的吊坠！他摸遍全身，找遍只有十几平方米的房间。居然没有！

    他就差掘地三尺了，疯子一样到处寻找，像无头苍蝇一样，广场、地铁站、酒吧、海边只要他去过的地方都找遍了，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翻过来。可是全是徒劳，一无所获。

    他彻底绝望了，没有在找回来的希望。他每天在街头闲逛，回到曾经去过的地方，故地重游。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有种莫名其妙的寞落感。这时他才发现这座城市的夜景甚是迷人。可是像他这样的流浪的人无心欣赏。

    圆月总是有变成残月的一天，只会带给人更大的伤感。

    他总是站在礁石上遥望彼岸。他来自那里。一个同样有海的城市。一个有他深爱的女孩的城市。

    天开始黑了。海边的风有些凉。

    他发现身后有一个女孩歪头望了他很久。是广场的那个。她一抬腿也跳上了礁石。

    我叫范瑶，她自报姓名，我看了你很久，你都没有动过，你是怎么做到的？

    范瑶见他没有作答，没了最初时的兴奋。其实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对不起。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弄伤手，她说，对了，还有这个！是我在广场上捡的，我想应该是你的。她手里拖着一件玫瑰型的吊坠。

    他确信吊坠就是他的，因为刻着她的名字——灵琳。攥在手里，眼眶里含着泪水。

    谢谢。

    范瑶笑了，问今天为什么刚到酒吧就走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嘲讽地笑了笑，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那么长时间没有练琴，被炒了呗。酒吧驻唱就这样。那么长时间没有去，早就有人将他顶替了。谁弹得好，谁就有机会。这是残酷的现实。

    范瑶更加自责，害得他受伤又丢了工作，心里不停地骂自己。他已经无声无息地走出去老远。她浑然不觉。她急忙追上去。

    范瑶拎着把吉他走进他的小屋。里面很乱很乱。臭鞋破袜子啤酒罐什么的，到处乱扔。她却感到似曾相识，感到温馨。这是间“正规”的单身男士房间，可是某些女士也如眼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叫她坐下。他继续摆弄着眼前的曲谱，抱着吉他时而弹奏，时而停止，时而思索，时而持笔修改。范瑶见他的样子也不敢贸然打扰，东瞅瞅西看看地打发时间，有时也瞥他的曲谱几眼。

    终于修改完毕。他轻轻地弹唱，范瑶静静地听。

    “你说你在梦里数着棉羊：一只，两只，三只

    我瞩望着列车，记起我还爱着谁”

    他唱完屋里静静的，掉根针都可以听的见。两个人都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范瑶才回过神来问道，这是你写的吗？它叫什么？

    失忆，他无味地回答，你拿吉他干嘛？他拿过她的琴用手拨着，调试每根弦的音准。

    我是来跟你学琴的，她显然没有了进来时的兴奋，是我害得你丢了工作，所以你教我弹琴，我付你学费。

    范瑶真的很单纯，甚至有些愚，依然为他手受伤的事深深的自责。不过必须承认他是个好女孩。

    范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想着他唱歌时真挚的样子。直觉告诉她他有喜欢的人。女人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

    她开始幻想他喜欢的人的样子，是美还是丑？她确信一定很美。否则他不会依然爱着她！她感觉有了危机感。如果她比自己漂亮他更不会喜欢我了！不会，江流不是那样的好色之徒。我多想了，是在自添烦恼。睡觉！她自我安慰着。

    憧憬美好的未来，代表每个人的心愿。她的床支支吾吾地响个不停，嘴边泛起幸福的微笑。她穿着白色的婚纱，手捧百合，伴随着美妙的婚礼进行曲姗姗走来。新郎为她带上璀璨的钻戒，亲吻她。

    酒吧的灯光很暗，人员也很混杂。不过这个叫“蓝羽”的酒吧却很别致。虽然不大，但是它的装潢全是蓝色，屋顶的设计也很特别，彩灯下面放置了流动水，顺着玻璃流入硕大的鱼缸。好象在梦幻一样。

    他现在就在这里驻唱。虽然待遇没有其它酒吧优越，但是他喜欢这里的设计风格，这里的幽静，都是他所期盼的。

    范瑶坐在最靠近舞台的位置上。她本不喜欢泡在酒吧里，不过他只来这个酒吧。一方面是因为朋友在这里打工，比较熟悉；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在舞台上弹着吉他唱歌的那个男人。

    全场的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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