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利特当然不会知道,在向南的眼里,所有的古书画都可以分为两种,不是价格高低,而是无需修复的古书画和待修复的古书画。
对于一幅亟需要修复的古书画而言,最迫切的问题不是该如何好好保护它,而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救治”它。
这就如同一个濒临绝境的病人,医生要做的就是如何保住他的命,在和死神争分夺秒的时刻,谁还会在乎他的身份?
向南将《木石图》的画芯淋透了之后,又从工具柜里取来一条全新的羊毛巾,一点点地将画芯上多余的水分吸干。
之后,再重新来一次。
加利特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之后,便悄悄转身离开了修复室。
他可不是没什么事干的悠闲小老头,哪怕是在家里,他还有很多工作上的事情需要操心。
至于文物修复,专业上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他只需要看到结果就可以了。
加利特的离开,向南注意到了,但没有在意,依然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而邹金童则是端了一把椅子,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认真观摩学习。
清洗了两三遍,《木石图》被弄花了的“脸”总算是露出了真面目。
整幅画内容很简单,是一株枯木状如鹿角,一具怪石形如蜗牛,怪石后伸出星点矮竹。用笔看似疏野草草,不求形似,其实行笔的轻重缓急,盘根错节,都流露出作者很深的毛笔功底。
这幅画,是北宋苏轼任徐州太守时,曾亲往萧县圣泉寺时所创作的一幅纸本墨笔画。
苏轼平生嗜作枯木怪石,是因为“怪怪奇奇,盖是描写胸中磊落不平之气,以玩世者也”。这跟他一生仕途跌宕,在新旧党争中屡遭打击的原因,有很大的关系。
在画面的右侧,是米芾的题跋:
四十谁云是,三年不制衣。贫知世路险,老觉道心微。
已是致身晚,何妨知我稀。欣逢风雅伴,岁晏未言归。
米芾是北宋著名的书法大家,他与苏轼、黄庭坚和蔡襄因为在书法上的成就,被并成为“宋四家”。
米芾比苏轼小15岁,但却是苏轼一生中的挚友。
他简短的题跋,似乎在回顾苏轼的一生、苏轼晚年倾于自省的状态、以及他们意义深远的友谊之重要性,而米芾连绵起伏的笔触和他细心平衡的字形与规律,也足以让他所书的题跋称得上是一幅独立杰作。
苏轼与米芾的相知相惜,可从他们这两幅配在一起的杰作略知一二。“苏米合璧”,不仅突显了《木石图》这幅画历史上的地位,也标志了世界文化中的光荣一刻。
等到《木石图》画芯上的水分稍干,向南便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捏着这幅画的两个角,将它翻了一面,让画芯背面朝上。
接下来的一步,就是揭覆背纸了。
向南取来一只小喷壶,往里面装上水,正准备往画芯背面喷水,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巴里斯时间上午十点半了,魔都那边刚好到了下班的点。
想起上午跟康正勇说起过要开个视频会议,向南便放下手中的活,将手擦干净,然后拿出手机来,点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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