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只能小心翼翼地看着太医治伤,心疼地责备,“我就是讨厌你这点,无论碰到什么恶人,都是一副纵容的态度。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不会再把你推到风口浪尖去——我明天就去推了那堵墙,你若想拦我,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你如此大张旗鼓,才真是将我推到风口浪尖了,”这时安永反倒安慰起奕洛瑰来,故意拿他取笑,“你现在才知道心疼,以前你对我,再过分的事也做过。”
“你这是什么话!”奕洛瑰双眼一瞪,回顾过去,却又有些无地自容,因而只能凝视着安永的双眼,握着拳头正色道,“当初我理不清自己对你的感情,才会糊涂到折磨你。因为爱上你,对我来说就像中毒,刚开始犹自挣扎,而现在,已是索性放任我自己病入膏肓了。永安……也许不知道哪天,我就会病死。”
安永为他这番表白动容,慌忙伸手按住奕洛瑰的双唇,脸色苍白地喝止道:“不许胡说。”
“好,我不胡说,”这时奕洛瑰抓住安永的手,一脸认真地与他对视,要他许诺,“从今而后,我们两个都为彼此好好珍重自己,可否?”
安永目光深沉地望着奕洛瑰,这一刻片语难言,只能无声地点点头。
这一年四月初夏,恰逢如火如荼的蔷薇花期,忽然有一支船队浩浩荡荡地从海上来,船只构造异于中土,其中却混着一艘大魏的舰船。
异国的船队不但带来了辣椒、番薯、玉米、土豆、番茄等作物的种苗,也带来了烟草、可可豆。灰白色头发的船长站在大魏舰船的甲板上,灰蓝色的眼珠冷冷注视着这片陌生的东方大陆,决定走水路深入魏国,前往京都新丰觐见大魏天子。
当安永得知这个消息时,这位来自异国的船主已经指挥着自己的船队,来到了新丰城外的鸾水码头上。而深宫中的奕洛瑰也已经穿好了冕旒衮服,正准备去接见那个不远万里来到大魏,向自己俯首称臣的外国使臣。
安永措手不及,什么都没准备,不禁抱怨道:“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那船队里混着大魏的船,我不敢告诉你,怕你又牵肠挂肚,不肯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奕洛瑰笑着搂过安永,隔着冕旒的珠子亲了亲爱人的嘴唇,细心哄道,“急什么?我已经命鸿胪寺备下了大宴,今晚你在酒宴上见那船长,不也一样?”
安永听了奕洛瑰的话,这才作罢:“今晚我要和那船长好好说话,你不能拦我。”
“遵命遵命。”这一刻奕洛瑰早忘了尊卑,只一心将安永捧在手心上哄着。
此次拜访大魏的这支异国船队,船员皆是金发碧眼、高鼻深目,自称来自一块叫做文兰的地方。在安永看来,这批人外貌酷似北欧人种,而灰白色头发的船长不知从哪里学了一口大魏官话,让他越发疑心这人与玉幺有关。
于是安永迫不及待地盼望酒宴到来,这样自己就能找到合适的机会,私下与这位船长说上话了。
这一晚,大魏天子盛情地款待了文兰船队的成员,席上珍馐百味、水陆杂陈,令异乡之人大开眼界。对比兴奋得手舞足蹈,沉浸在酒乡里酩酊大醉的伙伴们,灰白色头发的船长却只是拿着一只金酒杯,很矜持地抿着杯中芳香的葡萄酒,静静地环视着四周。
他转动着灰蓝色的眼珠,目光里带着一抹源自故乡的、天然的冷色。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席间一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频频盯着他看,眼神中透出一种渴望与自己交谈的意味,而这个国家的皇帝一直深情注视着他……看来这个男人,他必须去会一会了。
“您可以叫我利夫,不知大人怎么称呼?”于是船长落落大方地上前与安永见礼,灰蓝色的眼睛笑吟吟地望着他。
安永见他主动来找自己,慌忙还礼,有点局促地开口道:“在下姓崔,字永安。今日初次与船长相见,还有一事需要请教船长,请恕在下失礼——敢问您的船队,是怎么找到那艘大魏舰船的?”
“不讳言,我是海盗。”利夫笑着回答,“那艘船是我的战利品,当然,我并没有攻打它,不然贵国的皇帝也不会容忍我立足于此地了。”
“那么您得到这艘船时……它是个什么样子?”安永急切地望着利夫,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
“我得到这艘船的时候,整艘船都失去了秩序,一片混乱,所有的海员已经变成了海盗,”利夫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安永,缓缓道,“崔大人应该能明白,经过一场致命的风暴,在海上,人往往容易变得疯狂。”
“那么船上的人呢?可有一名叫玉幺的女子,您见过她么?”这时安永脸色苍白,终是怀抱着一丝侥幸,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作者有话要说:隔这么久终于更了,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真是对不起大家,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