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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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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长在位的时候,其实也没什么业余爱好,不会钓鱼,不会围棋,不会书法,不会唱歌。唯一被人称得上所谓的爱好,就是到海阔天空娱乐中心去洗脚。

    就是这一点,也是那些想巴结他的人给巴结出来的结果。

    那些人,总是在请局长脸红肚圆、酒足饭饱之后,再邀他去娱乐场所消遣活动。每每这时,局长总是嘴上说免了免了,身体却瘫在座位上不动。那些人于是见缝插针,说,局长你该注意劳逸结合,洗双脚天经地义,保健项目吗。局长推脱不掉,就脱口,那就随大家吧。于是那些人就一齐陪局长涌向海阔天空。

    洗脚当然是价格最高的一种,服务员当然是最年轻漂亮的小姐,洗完脚后结帐的自然是请他吃饭的人。局长洗脚的时候,话也多,心情比较舒畅。

    这样,局长在任十年,只要有人请他吃饭,自然也一定洗脚。

    得益于洗脚,局长该有白发的时候没有白发,该得高血压的时候没得高血压,该是眼睛老花的时候眼睛没老花。

    大家都夸,说局长风华正茂,意气风发,还可再任一届局长呢。

    但一张以年龄为标准砍人的红头文件还是下来了。当宣布局长不再是局长时,一切都变了样,天空不再象以前那样明亮,草木不再象以前那样葱绿。没有人再请他吃山珍海味,没有人再请他去海阔天空。往日的辉煌,如同被扎了针的气球,留下的只是美好的记忆的碎片。

    局长在家里呆了一个星期,感觉到两只脚总是与他过不去,一到晚上脚底板脚趾头奇痒难熬。

    局长怀疑一定是自己得了脚气,十年的洗脚经历,不得脚气也该得脚气了。局长这样想着的时候,真有些后悔莫及。

    后来,在夫人的催促下,局长专门到医院皮肤科去看医生。医生望问闻切一番,得出一个令局长捉摸不透的诊断。医生说,老同志你的脚很健康,没啥毛病。局长奇怪地问,就连脚气也没有?医生说,没脚气呀。局长愈发想不通了。

    可每天晚上,那两只脚还是准时地旧病复发。

    局长只得晚上自己用温水泡脚,他想,这样也许能治这种怪病。但这个做法被事实和实践无情地否定了。脚照样在该痒的时候就痒起来。

    实在没有办法。于是局长就想起了走路,也许磨擦能消除痒痒。

    起初局长边痒边走,边走边痒。也不见有什么效果。偶尔一天,当他走着走着不自觉地走到海阔天空休闲中心附近,看到那里闪闪发光的霓虹灯时,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脚不痒了。

    他觉得奇怪,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神经出了问题。为再次证实,第二天,局长又往海阔天空的方向走,起初边走边痒,等到了海阔天空门口,他停下来关注两只脚,那痒痒果然是消失了。

    从此,局长晚饭后就多了一项内容: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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