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风波

    要饭村村里这几年修了马路，村里也办起了几座不洋不土的工厂。村支书前天到县里开了会，回来时拿了一份红头文件，召集了村民，把县里的精神指示传达给村民，动员大伙把农田卖了，说是盖工厂的大老板高价收购农地，每亩补足村民三千元，由县里的基金会统筹，每户农民每年都能得到红利五百元。村支书宣布完县领导的指示后，就叫村民们在单子上签约。

    会场下一下炸开了锅，村民们相互交头接耳。

    张三对李四说：“叫咱们把地卖了，子孙们吃啥？”

    李四对王五说：“他们想得美，咱们一文钱不得，说是分红，谁知道到时找谁要去。”

    王五对钱六说：“要签最少先把钱交给咱们自己，每亩按每年打九百斤谷子算，加上工钱，按五十年计算，每年算一千块，五十年也就五万，每亩地最少得补给咱们五万元才对。是不是？”

    钱六点点头，不作声了。

    村支书见村民们不为所动，对要饭村有名的穷鬼小义说道：“小义，今个你就先把这名签上。我知道你家的一亩三分薄田一年也打不出多少粮食，你签约了，这里的一千块钱就先发给你。怎么样？”

    小义站起身来，身上裹着件破衣如蝶斑斑起舞。对着周围的乡亲望了望，一边的邻居大良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别干傻事。

    小义壮着胆子说道：“村支书，你要我签字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村支迷起小眼，透过眼镜片盯着小义说道。

    “我把田卖了，能不能安排我到工厂了上班？顺便也把我家那破茅屋翻新成小洋楼。你也知道，我家那茅屋一到下雨天，好比洗桑拿，连水费都省了。”

    村支书略微思索了一阵“好，我答应你，你先签吧。”

    小义这时侯显得精明：“空口无凭，你得先打张条子给我。”

    村支书不得已，只得拿了张白纸，在白纸上唰唰打了张白条，递给小义。小义接过纸条，拿给一边的邻居大良：“大良，我不识字，你上过几年学，帮我看看。”

    大良接过纸条，一把撕得粉碎，气愤地朝村支书骂道：“你个狗官，你只会拿这鬼蜮伎俩骗人，你打白条顶个屁用。”

    村支书被骂得脸色涨青，对身边县里来的副县长尴尬地望了望。副县长点了点头，示意身边的公安人员，去把那个捣乱会场的村民先抓起来再说。

    两位穿制服的警员，手里拿着手铐，朝大良走了过来。大良见不对头，操起板橙朝来人砸去，嘴里嚷道：“乡亲们，大家别上当，他们把田地卖了，又拿些空头支票来骗咱们，是编好笼套子，要咱们往里钻啊。”

    会场上一阵骚动，很多人见县长要拿人，气愤不过，跟着操起了板橙，有的还回家操了锄头铁锹，准备恶斗一场。

    副县长见场面骚乱，对公安局长下了命令：“你打个电话到县里，多派些人来，就说这里的村民要闹事，多叫些武警出动吧。”

    正说话间，群情激愤的村民大大小小都操着家伙，朝着会场上的主席台涌了过来。那两位去铐大良的警员早已被村民掀翻在地，被村民用锄头铁锹砸得动弹不得，有村民嚷道：“打死他们这群乌龟王八蛋。”

    副县长吓得脸色苍白，赶紧躲进轿车，溜之大吉。

    村支书和几名县里的工作人员，慌乱中来不及躲避，被村民揪住，有的被砸破了头，有的则被踹得趴在地下。

    场面混乱了很久，山道那边传来隐隐约约的警笛嘶鸣声。会场上的村民们这时才知道闯了大祸，纷纷朝大山上里奔去。

    警笛声渐渐的临近，车上的武警真刀明枪地跳下车，随着公安局长的一声下令，把枪口对准会场一些尚未逃离的村民。公安局长扯着喇叭筒，对着村民喊道：“村民们，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投案自首，政府会宽大处理的。”

    要饭村的村民一听喊声，更是撒腿跑得欢了，唯恐慢了一拍。

    公安局长有点恼怒，扫了一眼会场，见村支书和另一个混身淌血的县秘书躺在地上呻吟，忙叫了辆车把他两送往县医院，忙给县委书记通了电话，说这里村民聚众闹事，打死打伤好几位公务人员。县委书记下指示道：“现在我命令你们，只要有村民胆敢拒捕，就地开枪正法！”公安局长呆了片刻，挂断手机，只得对武警们命令道：“接县委县领导指令，只要见着到哪个村民拒捕逃跑，你们就给我开枪！”

    几声枪声响过，会场上倒下了几位村民，剩下的一些村民，跌跌撞撞、匆匆忙忙地朝山上躲去。

    先到的武警们迅速把山道封锁了，县委书记亲自挂下电话头，求市里增派了几个大队的武警，不到一天时间，整座焦头山被包围了。

    夜已经暗了下来，山上山下黑乎乎的一片，只有深山里的传来几声山猫的叫枭，显得那么苍凉和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