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雁归来

    　　“在落叶飘零的季节到来之前，我随着雁群飞向了南方。我是这群野雁中年青力强的一员，我们这个群体有十三只雁子。”一只刚被羁留于动物园内的大雁隔着铁丝网对邻居的一对鸳鸯夫妇说道“我的故事就从这儿开始讲吧。在我还没到这个铁丝笼前，我到过许许多多的地方。我飞临过许多城市的上空，看到成群的人群，还有那高耸的建筑物。然而我们一行却一刻也不能停留，因为那些城市不是我们的天堂乐园，我们只想一心飞往南方一个小海岛中，在那呆上一段时日。我们得尽量躲避人们的视线，我们选择在半夜里起飞，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我们自身的安全。”

    “那么你是后来又怎么会被人抓住，被请进了这座动物乐园的呢？”住在这只大雁对面的一只大头长尾鹦鹉好奇地问道。

    “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大雁无奈地耸了耸双肩，摆动了下尾巴，把头伸进胳膊旮旯窝蹭了蹭说道“说起我的飞行迁徙记录，我随我们雁群的领导飞行了有几万里之遥了。哦，我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我来到这世上有三个岁月多了，用人们的话来说，我已经算是三岁了。你们要知道，对于我们禽鸟一族来说，三岁可算是个不小的青壮年了，是不是？”

    鹦鹉拍了下翅膀，笑了笑，不置可否。住在大雁另一边隔壁的孔雀点了点头说：“大雁朋友您说的对，我想请您说说您在野外的见闻，也好让我们大伙增长点识见。”

    大雁点了点头，提高嗓音说道：“你好，孔雀先生。我会把我的故事说完的。”大雁边说边舔了舔发干的嘴角，向前踱了几步，在水槽里呷了一口水，缓缓说道“我刚出生时，听我们雁领导说，我们这一族如今已衰落。‘野鸭’是人们对于我们的蔑称。在第一年的迁居行程中，我见到了些多大城市，那里有我们祖先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已经遍布了人的身影。”

    大雁顿了顿，接着说道：“记得第一次迁居的落脚点是一片水塘，那个塘水其实一点儿也不干净，整个水塘看起来没有一丝生气，不仅如此，水潭上空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怪味。我们在那只做了短暂地停留，就又起程了。我们第二个落脚点是一片水草颇为茂盛的大湖，但遗憾的是，这个湖的鱼虾少得可怜，我们一行在这湖边停留了几日，虽然我们很努力地在湖里巡视潜藏，却难以填饱肚子，加上湖边住着很多的农户。由于我们雁领导怕行踪被人发现，引来灭族之灾。二、三日后，我们只好趁着夜色的掩护，飞离了这块是非之地。”

    大雁边说边环眼扫了四周，见邻居孔雀、鸳鸯、鹦鹉都在聚精会神地听他的故事，接着说道：“就这样，我们改变以往的迁居方式，充分利用夜色的保护，尽量做到昼伏夜行，一路朝着太阳光明的方向寻找着适合我们雁群居住的理想天堂。在天空中，我们偶然会隐隐约约地听到刺耳的声响，不一会一只钢铁大鸟就会飞过我们的头顶，那是就是人们常说的飞机。我们害怕这个庞然大物，这并非是我们惧怕它的个头，而是惧怕它飞行时那种引起空气强烈震荡引发的怪叫声。这么明目张胆地飞行怪物，我们自然远远避之。在途经那怪物出没之地，我们都能感受到它的前来与远去。”

    “幸亏我们的雁领导凭借多年的飞行经验，带领我们，尽量避免那钢铁怪物路过之出，假若一有动静，我们只好躲进草丛中，暂避风头了。”大雁放下左脚支撑起身子，把右脚收起，眨了眨眼接着说道“就这样，我们一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地飞行。经过一到两轮的月缺月圆，我们一行终于来到一处人迹罕至临水之地，在那休养生息。到那个海岛上的还有其它的一些候鸟朋友，我们与它们相处得非常容恰，或许这是因为‘大家都是天涯沦落鸟，相逢何必旧相识’的缘故，我们与红嘴鹭、白天鹅们成了好朋友。在那我们不用担惊受怕，我们尽情地享受着日光浴，享受着海浪海涛带给我们淡淡咸涩的风味，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大雁说着说着，兴奋地陶醉起来，嘴角边流下一串哈喇子唾沫。

    左邻鸳鸯夫妇听最得仔细，看得最真切，见大雁这副模样，不禁相视莞尔。

    右舍孔雀先生见大雁副酣态，掩面笑了。

    住大雁对门的鹦鹉小姐歪着脑袋，望着大雁，止不住笑出声来。

    大雁听到笑声，抬了抬眼皮瞄了鹦鹉一眼，无限伤感悲痛地说：“这一切都是过去了的事，怎么不令我难过啊？难道你们不想飞出这个铁丝网监狱，去看一看外边的美好世界？难道你们不觉得呆在这儿一日三餐尽吃些残羹剩饭，吃些饲料渣的生活备加枯燥乏味吗？”

    鸳鸯、孔雀对大雁的反问感到羞愧，孔雀先生点了点头，颇为伤感地说：“大雁，您说的对，可是、可是我们不呆在这儿，我们又能去哪呢？”

    大头长尾鹦鹉对大雁的反问不以为然，淡淡地说道：“我说见识博广的大雁朋友，您就别再发唠叨了，我倒觉得，这儿有吃的，有喝的，一点也不比在外头差。人们不是说过嘛，‘适者生存’，放着好好地舒坦日子不过，非要去过那种担惊受怕的苦日子，这不是自找苦吃不是？”

    大雁无言，只觉得大头长尾鹦鹉真是不可理喻。大雁抽噎了几声，闭上眼，把脑袋深深藏进翅膀旮旯中，再也不吭一声，昏昏沉睡过去。

    两天之后，动物园的饲养员来给大雁、鸳鸯、孔雀、鹦鹉们添饲料时，发现大雁已经永远地沉睡了。饲养员打开铁丝笼，拎起大雁掂了掂份量，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唉！平白养了几天，这野鸭反倒瘦了，扔了可惜，把它卖给菜馆，还能换些小票零花。”

    孔雀低头啄食，沉默不语。鹦鹉还是像往日一样蹦来蹦去，只有鸳鸯夫妇在内心深处心里替大雁的结局感到哀伤，为此，鸳鸯夫妇还为大雁戒食了几日，算是对大雁朋友的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