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路走好

    看着外面的雨，看着阴沉的天，我感到心头沉沉的，不是因为生死的离别，而是因为你的离去，在这样的伤痛日子里，还有人世间可怕的冷漠。当你年老的母亲，在你骨灰未冷的时候，就来责问我们，谈及以后养育的问题，我还没有太多的伤心和动怒，而当那几个平常就没有良心的叔伯们一起来责难我和哥哥的时候，我真的不能控制自己了，难道作为一棵大树的你倒了，别人就应该来欺负我们吗？难道我们就会任由别人来打压么？

    于是我无法忍受了，和那些没有人性的长辈们较量起来，我责问他们，现在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样的事能超过你的离去而更重要的，对于奶奶的问题，以前你就吩咐过我和哥哥，虽然她曾说过你的不孝和没有听从她的摆布，可你还是那样慈祥，还是那样和气，叫我们不要计较，不要往心里去想这些不中听的话语，叫我们以后多来看看奶奶，多来尽尽孝道，这些我和哥哥一直记在心上，还是按照你的叮嘱去做的，可为什么这些叔伯们是如此冷漠呢？他们难道就没有良心么？

    父亲，你走了，你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作为你的儿女此时不知说什么做什么了，只能默默在悲哀和无言地流泪。此生是你的儿女，我感到无怨无悔，感到满足如意，虽然你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财富，也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利益，可你教会了我们如何做人和处世，教会了我们如何来行善积德，教会了我们怎样来尽孝道，教会了我们怎样对待左邻右舍。因为你的谆谆教诲，因为你的一言一行，都让我们感受到为人的好处，感受到你的庇护与佑助。

    想着当年为着我的不懂事，不知你的心思，只知玩世不恭，只知调皮爱耍，总是因为那么几分，就拉落了你的希望，就拉沉了你的心思，现在想来好后悔好内疚。然后在我良心发现的时候，在我痛定思痛之后，我发愤努力，可还是由于谈情说爱而把数学拉差了二十多分，而只能考了一个小中专，但你还是很满意了，你说，这是祖坟冒了青烟，这是为你争了光，为你争了一口气，我看到了你脸上的容光焕发，看到了你的喜欢和快乐，你乐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所有认识的人，你把一头的烦恼都抛在了脑后，陪着母亲去看当时正流行的录相聊斋。

    那一年，你陪着我一起去苏州，一起上了火车，一起出了一个远门，因为你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的远行了。可曾记得，从来没有如此出过远门的我，当时，也不懂城里的规矩，冒里冒失扛着沉重的箱子就闯马路，差一点就被飞驰过来的车子撞飞了，当时你一把就拉住了我的袖子，才免过了这一劫。

    你还记得么？我从苏州回来的那一天，你和我也不知为什么吵架了，我叽里咕噜地乱火一通，你不但没有恼怒，而且因为我的讲话而笑了，并且把这个事当成了笑话跟许多人讲过，让别人笑得喷饭。我和你争吵还有一次，那是因为我的定婚回来跟你要钱，你说都给我上学用光了，我竟然不懂道理，就来了火，并且发誓说，你拿不出来钱来就要烧房子，然后你没讲一句，在我走后没三天，就借来了钱，交到我的手上时说了一句：儿子你有出息了！

    这是一句怎样的话呢？这是一种教训，也是一种疼爱，我感到了话语的沉重，感到了你的伤痛，虽然你没有生气和恼火，可你感到了我的变化以及不懂事。当我明白了这一切，我就把这后悔化成了行动来报答你，因此，我不管有没有空就回去看一看你，陪你说说话，聊聊天，和你一起吃个香甜的饭。

    可父亲你为什么就如此不说一声走了呢？让我没有准备，没有尽到孝道，你走了，并且走得这样的急忙，走得如此的仓促。你走的时候，连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母亲也因为出去叫人也离去了，所以，我想，你当时很是寂寞，很是孤单，你在心里暗暗地叫着我的名字，叫着哥哥和妹妹们，可我们那时都在路上，都在往家赶，象平常一样，因为你的病重，因为你的电话，我们就这般很着急的回来，可这一次，你竟不告而别了。

    父亲，你走了，我还没尽到做儿子的责任，还没有尽到自己的能力去挽救你的生命，还没有跟你临别说上几句伤心的话语，我只能站在悔恨的十字路口，发出最伤痛的叫喊：父亲呀，我来生一定还做你的儿子！

    二〇〇六年十一月三十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