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岗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刚才还响晴白日的，风就像一只蘸饱浓墨的大笔，转眼就将整个天空涂的严严实实。人们忙于手里的农活儿来不及收工，早已成了“落汤鸡”年轻人开始还睁着性子跑几步，但面对这水的世界，索性蔫巴巴地听凭雨浇了。

    学哥赶着木犁车，使劲吆喝着。毛驴耷拉着耳朵，不情愿地趟着泥水，时不时打个响鼻。

    “吁-----”学哥紧拽缰绳，木犁车打了个横停住，他咧咧趄趄地把缰绳拴在如伞的老槐树上。毛驴拨楞着大耳朵，水珠子四溅。学哥摸一把脸上的水，屋没顾得进，操起铁锨，一溜歪斜奔向学校。

    学哥是村里的支书，见校那会儿叫铁头，后来更名叫兴学，他常说，学校来之不易，是全村百姓的血汗的结晶。当时，村里穷的很，靠天吃饭“涝收蛤蟆，旱收蚂蚱，不涝不旱收碱嘎巴”可人们的建校热情高，出的是义务工，捐的是自愿款，男女老幼齐上阵，那热火朝天的场面，真让人感动，每逢提起这些，学哥的眼里总是亮汪汪的。为跑建校资金，他和老校长啃冷馒头，喝自来水，住五毛钱一宿的大车店。他的腿在施工中被木头砸伤，留下了终身的残疾。

    有人说学哥心眼死巴，学哥说：“我没能上完小学，是因为家里穷，我多想再回到童年，再上一次学，念一回书啊。再也不能让咱们的子孙像咱们一样做‘睁眼瞎’了”这个心愿，沉积多年，终于汇成巨大的能量，不可阻挡地爆发了，冬去春来三十年，学哥对学校倾注了自己全部的爱。他像照看襁褓里的婴儿一样对学校万般呵护，学校得的块块奖牌，在学哥眼里都是初升的太阳！一只只“金凤凰”在这里飞向蓝天，他亲手给他们戴上大红花，告诉他们别忘了家乡。学哥笑了，心里像蜜一般甜，像火一般热。

    学哥用铁锨拨去水道中的柴草，填平台基上被冲出的水沟，趟着泥水反复查看，生怕有一丝疏漏。

    “哎呀！老支书，这么大的雨，也不披雨衣，腿又有病，冰坏了怎么办！”学哥抬头一看，原来是新上任的年轻校长和三个青年教师。

    “没——事，跟长江抢险的解放军比，咱们还不是小菜一碟。”学哥看着这群年轻后生，心里十分高兴。

    校长把雨衣披在老支书身上，学哥死活不要：“我惯了，你们年轻人可不行。”

    “老支书，请相信我们，往后，这项工作我们正式接管了，尤其是这‘鬼天气’时，我们能行，您老尽管放心。”年轻校长说得很认真。

    “好！那咱们就来个雨中交接仪式吧。”学哥握着校长的手哈哈笑着。

    “屋顶漏水了吗？”学哥问。

    “只有三年级教室漏了一点，有块瓦坏了。”

    “等雨住了，咱们搬梯子换上。以后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学哥的话铿锵有力。

    雨渐渐小了，淅淅沥沥。水坑里的“囔鼻子”“weirwar”的撒着欢儿，遍野都是蒙蒙的绿，这雨后的美景在学哥心里青翠欲滴，畅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