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灵魂的家园

    　　人生最可怕的感觉是看透一切之后的漠然，最可怕的状态是主动放弃后的被动坚持。

    ——题记

    又是三点。渐渐开始害怕这样寂静无声的凌晨。脑海里没有半点梦留存下来的记忆，闭起眼睛感觉着天色一点点放亮。

    31日平安过去。猫没有任何音讯。

    这个经常在午夜发短信给我，一直要我叫他李若白的陌生男子，我们习惯将心事毫无保留地彼此交付。互相安慰，互不依赖。

    此刻，我猜不到远在他乡的他会有怎样的心情。只记得临行前他发给我的最后一条短信，说他将在一个陌生的国度毫无掩饰地宣泄，尽情痛苦，用两周的时间等待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渐渐消散，让一切记忆从此下落不明。

    那时候，我知道，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

    只告诉他要好好看看异国的天空，老少和男女。看看红尘中的俗事究竟有什么不同。看过后便知其实缘起缘灭亦会习惯成自然，于内心是不该有任何增减的。

    其实，人生最可怕的感觉是看透一切之后的漠然，最可怕的状态是主动放弃后的被动坚持。

    有时，在洒满青光的路上独自行走。一边走一边回望。踩在蘑菇云上的浪漫日子怎会就那样一去不复返。男人，女人。一个个来了，一个个又相继离开。没有谁有责任去在乎谁，没有谁有责任去为谁负责。就让留在心里的伤若无其事地疼，让影子若无其事地褪色模糊。生命的美丽之处也许正因为其本身的残缺。

    相信时间是可以让记忆变淡的唯一工具。所有曾经在心海里掀起狂风巨浪的情感都会随着它的流逝越沉越深。渐渐趋于平静，渐渐的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女人来信说他变了，苍老得让她失望。无以安慰。只能于心底深深感叹岁月的无情。这个最伟大的雕刻家。它是我们一天天，一年年在同一条路上无数尺码相同的脚步的叠加。是被我们以迅疾的速度踏掉、浪费、丢弃的时间。

    是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青春永驻，没有谁能够留得住时间。

    于是，愈发莫名其妙地喜欢建筑上的钟表。每次从它下面经过时，害怕又极其渴望听到那苍凉而悠远，肃穆而无情的声音。时常会傻傻地站在阳光底下重复一个动作：摊开手掌，再收拢纂起。内心明知答案无处可寻，却又总是忍不住想算计一下剩在手里的时间。司马中原说，握一把苍凉。是啊！尘埃落定后，等待每个人的不过是一坯黄土。如果还有什么能算作永恒，便是虚无。

    上个周末独自出门，火车因故障将一车厢乘客丢在远离市中心的郊区，也由此给这些人带来一次意外的郊区之旅。

    和车上新结识的陌生女子一起向公共汽车站走，边走边想起女人的那句习惯语：上帝安排的。

    是吗？上帝耶和华，是你安排的吗？愿你与我们同行。

    上车后，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玻璃窗出神地向外凝望。初春的乡下，一派荒芜的景象。陌生瘦削的男子双手插兜而过。眼窝深陷，眉头紧锁。相信定是个郁郁寡欢、沉默伤感的人。

    与己何干？每个人的心情都要由自己来承担。

    街道两旁有许多年久失修、阴暗低矮的青砖平房，好象随时可以倾塌。只有牌匾上挂满灰尘的艳丽颜色算是整条街道的零星点缀吧，但比起市区里繁华闪烁的霓红，就显得十分简陋不堪。即便如此，仍然有人在这里津津乐道地经营着清淡似水的生意。开干洗店的男子把衣服晾到外面的支架上，白衬衣尚未干透就已经落上了新的灰尘。

    门前席地而坐的老妇人，天气刚刚转暖，便开始将零七八碎的活拿到户外来做。一根根、一叶叶不厌其烦地摘洗青菜。无论她风华正貌的岁月里曾经有过多少炽热狂野的激情，此时长满老茧的双手都再也无法掩饰人尽黄昏时的萧索与苍凉。其实每个人都同她一样，几十载年华多半时间处于物质状态，在被繁杂的生活锁事的缠绕中度过。

    于是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也许生命就是个迂回的过程。从起点到终点，我们不过经历了短短的两天。一天是出生，一天是死亡。中间漫长而晦涩的历程不过证明的是时间。所以，繁华也好，落迫也罢。华丽与破旧并无分别，因为哪个都难以改变囚笼一样局限困惑的本质。人只有从物质状态回归到精神状态，才能感受到内心世界的无限广大，才能了解那才是我们一直要寻找的充满永恒自由的精神家园。